马车停在丰乐楼前,霍危楼轻车熟路带她入楼宇,沿梯而上,穿过明暗相通的廊桥,入视野最佳的雅阁落座。窗外便是整个城东的万家灯火,等菜肴之时,霍危楼招她在身前,将她拢在怀中,抬手指着西边,“给你义父赐下的宅邸便在那处,那里距离澜政坊颇近,往后也好方便来往。”
澜政坊和长寿坊皆在御道以西,从此处看过去,也不过看个模糊轮廓,薄若幽眼珠儿微动,“是侯爷的意思”
霍危楼笑了一声,胸膛起伏,热意落在她背脊上,令她脊骨发软,他手臂横在她身前,“怕你将来照顾你义父不周,颇多不便,因此还是赐在城西的好。”
薄若幽红了耳廓。
用毕饭食,夜色已似浓墨一般,薄若幽无心早归家,霍危楼指了指底下喧闹嘈杂的东市,“咱们下去走走。”
东市到晚间才是最热闹之时,出楼门,举目便是雕梁画阁,宝马香车缓驰于道,衣香鬓影织如浪潮,霍危楼牵了薄若幽的手汇入人潮之中,挤挤挨挨间,他又揽她腰身免得被人群冲撞,长街内外灯火如煌,又闻得按管调弦之声不绝于耳,街边摊贩吆喝叫卖,珍奇玩意儿花样繁多,就着阑珊灯火,花光满路,令人目不暇接。
薄若幽回京后虽来东市多次,却未这般闲逛过,更别说身侧还伴着日理万机的霍危楼,她不由抬眸去看,他身量英挺,五官俊逸,玄黑袍服裹着他坚阔背脊,更衬伟岸,此时挡在她身后,便愈显她娇小,虽置身嘈杂人潮,却有人为她独辟一方天地,风雨不侵。
薄若幽心潮鼓动,越发往他身侧靠了靠,没多时二人至一处灯楼前,那上面有一造型别致的大灯笼引得薄若幽注意,那灯笼八面灯纸之上各绣纹饰,里面似暗含机关,有灯火流转,每流转一圈,便有颜色各一的火光投在灯纸之上,一时流光溢彩,颇为珍奇。
灯楼前还有许多游人如她一般啧啧称奇,她驻足下来,霍危楼便与她一道停下,见她看着那灯笼目不转睛,便道“喜欢”
薄若幽满眸好奇,“这机关极有意思。”
霍危楼牵唇,朝后面跟着的侍从招手,待侍从至近前,便指那灯笼,“去买下。”
薄若幽吓了一跳,忙抱住他那手臂,“不不不,侯爷,此物这般大小,买下又如何安置我不要,只觉有趣罢了。”
霍危楼剑眉微皱,薄若幽见他不甚乐意,便眼珠儿一转看向一旁的一盏兔儿灯,“侯爷若是想买给我,那我要那盏兔儿灯。”
霍危楼随她看过去,只见那兔儿灯造型别致精巧,两个拳头大小,莹亮活泛,栩栩如生,当下也生喜欢,便对侍从示意,“去买来。”
侍从挤进去,很快提着兔儿灯出来,霍危楼接过递给薄若幽,薄若幽提着灯杆凑近了看,莹白的灯火落在她脸上,她去看灯,霍危楼却在看她。
灯火落在她眼底,使她明眸亮如点漆,本就冰雪般的面颊,此刻剔透耀白如玉,而那朱唇艳似芙蓉,看的霍危楼一阵晃神,这时他眼风微动,瞥见周遭竟也有人在看薄若幽,他眉目一沉,揽着薄若幽往回走。
她得了一喜爱之物,也不愿再如何远逛,却未发觉霍危楼心有不快,又回头去往那灯楼,口中迷迷糊糊道“这场景似有些熟悉,我离京之前,只怕也来此买过花灯。”
霍危楼揽住她肩背,不愿她回望,薄若幽便转回视线,抬手令霍危楼看灯笼,“这灯笼精巧似活物,当真好看。”
霍危楼扫了一眼她,“嗯,的确好看。”
得了应和,薄若幽愈发意满,待回到了马车里,仍对兔儿灯爱不释手,这时马车徐徐而行,是要送她归家了,她这才悦色一淡,心道今夜分离,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