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两世了,谢沂从未得过她如此明媚粲然的笑,心内微微一热。
但一想到这个笑只是为了炫耀她引以为傲的、从那人身上得来的箭术,他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桓微察觉到男人散发出的寒意,眼中掠过一丝怔然。
她箭法不准么
燕持曾说她手腕纤细柔弱,只有技巧没有力度。可她方才却把那隼破膛钉在篁竹上了。
但眼前的郎君仿佛很不高兴。
她有些无措地擎着彩弓,也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目中带着小姑娘惯有的茫然无辜,秋水澄澄,盛着他的影子,仿佛映着皎然明月。
谢沂有些沦陷在她妩媚而不自知的眼波中,俊脸上微微一热,微咳了声,板着脸道“那糖甜吗”
桓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问的是那日送来的梨膏饴。
她问他她的箭法可准,他却只记着他送她的糖。
她白瓷似的两颊不由晕赩,纤长上翘的羽睫蝶翼一般扇了一下,装作没有听见地转向了跪坐在地上的萧妙。
“郡主可还好”
萧妙一身朱色宫裙,耳垂滴下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裙上,小脸上泪水未干,眼睛却只看着谢沂。谢沂眸色微暗,薄唇紧抿侧过脸去。
萧妙是第一次见到京中这位闻名遐迩的谢家玉树,见他身姿挺拔,姿容清隽,不禁脸热。
他方才,是在关心自己吗
怕桓氏女故意报复,所以才想着夺弓来救她。
萧纂赶来时看见的便是妹妹眼中毫不掩饰的灼热,脸色一沉,见谢沂身边的女郎纤腰云鬟,一袭红色曲裾烈烈如火,不禁“啧”了一声。
他眸中掠过一丝兴味,“可真是长大了。”
萧纂是见过小时候的桓微的。
小小的一只珍珠粉做的团子,眉眼间已经看得出日后的姿容绝世。也曾叫他扛在肩头,去摘海棠花的。
如今她果然长成了姿容倾世的女郎,却养成个清冷孤僻的性子,见到自己连阿舅都不喊了。
池边静滞一时被打破,众士女纷纷称礼,桓微不咸不淡地同他见了礼,“见过世子。”萧纂不悦蹙眉,“怎不唤阿舅皎皎竟同舅舅如此生分了么”
他当众唤出女子小字来,在场众人皆有些尴尬,偏他辈分高,以字称呼外甥女也无可厚非。只是听着怎生这样奇怪呢
王琀还陷在水池里,浑身湿透,发上青荇缠绕,狼狈不堪。她咬着乌青的唇恨恨盯着桓微。
甥舅可是不在五伦之内的
桓微无法,依言欲唤时,谢沂忽而冷冷地道“世子的隼何故会伤人今日若不是桓女郎箭术卓绝,受伤的可就不止令妹了”
席间那些原先鄙夷过桓氏兵家子出身的贵女们纷纷皆面红耳赤。是,兵家女又怎么了,她们一个个自恃门户清贵,将风度容止看得比命还重要,到头来,还不是仪礼失尽,反倒要这位兵家女救。
王湛此时也赶了过来,忙将王琀从水池中捞出来。见名义上的未婚妻俏生生地站在谢沂身边,宛如一对璧人,脸色霎时阴沉。
两家婚约还在,她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却同谢沂如此亲近
荡妇
谢令嫆尴尬地咳了两声,哥哥却纹丝不动,她只好同桓微道“十一娘,多亏了你。”
这话却是说的情真意切。若非桓微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