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根本没认出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急忙离去,但她仅穿薄袜,久置雪中发麻就罢了,还一脚踩到了木桥上结的暗冰,刚跑两步就一跤摔在了地上。
她吃痛不已,忍耐着重新爬了起来,沿着栈道跑进了相连的楼宇。
而一直紧紧注视着她的那人,一边将信息放出,看到她跌倒后还不管不顾要走的模样,皱了皱眉,直到人影消失在视野里好半晌,才握紧了手中的打刀,跟随其后。
池棠躲进建筑后就停了下来,布帘被她的闯入打得飞扬,很快又直直垂下隔绝了外面的世冷气。
和服厚实,她倒是没有磕破哪里,后背的伤也没有再次撕裂,她暗自庆幸着,拂了拂衣裙打量四周,继续向前走。
「三则通告已经完整准确传达给实施对象,今后我将作为甲阵成员留下,并替即将上任之审神者光成筹措相关事宜。」山姥切长义给时政的回信言简意赅。
自知要今后的同僚们消化易主这事需要时间,他便在三枝开口前主动请辞,从身后一片死寂的主室出来,顺便回复消息。
结果不过一眼,他便捕捉到了一个素色的身影,在满院洁白的霜雪中,黄昏铺洒,她近乎融入天地间,犹如南柯幻影,一晃眼就会消失。
但长义知道那才不是什么幻影。
不是受伤了吗,那是在干嘛,不想活了么。
他再三举步,还是跟了上去。这绝不是因为他在意什么的,而是对,光成殿已经答应了审神者三枝,替她接管照拂,他不会允许这个人类出现任何岔子,损害主公威仪。
不过数分钟,他便疾步登上了相距甚远的空中红桥,向下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还呆在里面的议事厅,撩起帘子进到室内。
矮柜上的烛火晃动了一瞬,布帘一关,和室便静了。
作为链接桥梁的间室,空间不小也没摆放什么东西,他绕过阶上的榻榻米,沿着旁边的木地板行走,开门下楼。
论府邸里的布局,一早看过堪舆图的他可比池棠从容多了。
这边应该是前往农田马厩、杂物仓储的方向,他轻轻扯了扯领口,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随即加快了脚步。
士卒兵营也在那附近,适逢军师重现,旧址遭焚,军中现在应该正精神紧绷。
长腿跨出室内,他的蓝白色的披风微动,拧了拧眉,还是先朝着兵营那边去了。
本丸移交尚未完成,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旁生枝节为上要是不往这边还好,如果看到了,就直接把她捆回去。长义有些不快,但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行至半路,地势已经逐渐不同,植被愈加显得野生而茂密,松针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溜,折射着今日最后一缕日光。
山姥切长义一边躲开湿漉漉的及膝草,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痕迹。再往西去不到一公里便是大军驻地了,在没有把握一定不是走这条路的情况下,他可能真的有必要过去看看。
啧,真够麻烦的,没事瞎走什
长义的目光顿住了,冰蓝双眸隔着重重枝叶树海,看到了某个纤弱小巧的身型。
“”他停在原地,原本打算按设想直接把人带走的想法消失了。
那个他寻找着的人类,正依躲在巨木后,一头长发不曾打理,素雅的和服下摆脏污,足袋更是不成样子,明明被湿冷侵蚀得细细颤抖,那双黑眸却仍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前方。
甚至就他看到的,那脚步都迈出去了两次,最终又缩了回来。
不知道她已经站了多久,又如此反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