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羊毫极细,落在木雕上墨色就如同纤细但充满韧劲的花纹一般绽放开来。苏诗兰写得那样迅速,那样顺滑又那样优美,看起来仿佛没有任何难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罗汉木雕表面就细细密密地写上了完整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然而只要是对书道稍有研究的人就知道在木头上和宣纸上写字完全是两回事。更别说木雕的表面是凹凸不平的,要想在有凹凸的东西上留下优美的字迹,那可不是字写得好就能做得到的。
苏诗兰还不光是字好,她对空间的掌握能力非常出彩。她写出的字与字之间有着非常匀称的间隔。整个木雕上的字每一个都像是打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该是多大,该占据多少的空白,该与下一个字间隔多少才能最为好看。
但凡苏诗兰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时力道重上一分,速度慢上一点,她手里的羊毫就会在木雕上留下墨点甚至是大团的墨渍。对于自己的字迹有完全的掌控能力,对自己的下笔也有完全的自信,不迟疑、不怀疑,沉得住气又足够坦然,这种心性才是苏诗兰最强的地方。
写罢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苏诗兰又换了一支半人高的巨笔。
沈路随手扔出一卷白缎,让其铺开在了禅院之中。苏诗兰手持巨笔再度挥毫。
“嗡嘛呢呗美吽”
六字真言、也就是大明咒仅仅六个梵文。这六个黑色的梵文在白缎之上却仿佛有了生命。一旦有风吹过,六字真言就会如同呼吸一般轻轻拂动,像是在提醒人不要忘记这六字所代表的意义。
以小见大,以大见小。苏诗兰这两手秀得住持与长老们光秃秃的头皮直发麻。
双手合十垂手直念“阿弥陀佛”,不光宝相寺的住持与长老们对苏诗兰心悦诚服,目睹了这一切的宝相寺弟子们也都不敢再怀疑苏诗兰这女施主的能力。
苏诗兰暂居宝相寺中,沈路也跟着住进了宝相寺前山的禅院里。
说是誊写,实际上因为初版的妙法莲华经是梵文,苏诗兰并不能机械地照抄。
张远山与袁良倒没想这么多,毕竟这二位并没把苏诗兰除了书道以外的才能放在眼中。在这二位的心里,苏诗兰铁定会先抄完那已经译成汉语的七卷半经书。等她抄完这七卷半的经书,想来那群僧人也该吵够了,把后面那半卷经书的内容给琢磨出来了。
当然要是那群秃驴还吵不够,那就让他们去打一架,谁打赢了谁说得算。横竖在戒海回东瀛以前,这作为礼物的妙法莲华经是一定要拿出来的。
所以当宝相寺住持、长老们连同留在宝相寺中修复妙法莲华经的其他高僧来向检查苏诗兰进度的张远山禀报说妙法莲华经已经誊写完成,张远山差点儿没被手里的热茶烫了嘴。
“你是说妙法莲华经八卷,都全乎了”
“出家人不打妄语,正是如此。”
宝相寺的住持明明已经八十有余,如今却是脸泛红晕,掩不住的欣喜兴奋。看他那模样不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像是弄虚作假,张远山愈发好奇了。
过往的几十年里这群秃驴一个不服一个,能为一句经文吵吵上一年、两年。英宗去年还感慨过那妙法莲华经的最后半卷内容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被修复完全就好了。
苏诗兰从进寺到现在不过进寺二十余日的功夫先不说她誊抄的速度,她是怎么说服这群秃驴将哪些内容定为妙法莲华经最后半卷的内容的
“住持,妙法莲华经修复得如此顺利,这难道是诗兰姑娘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