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痕从大街上回来后, 躺在院中藤椅上喝酒赏月。
宁景抱着阮宁飞跃进来时, 他吃了一惊。
此刻的宁景有些像七年前最后一次见面, 浑身气势深不可测, 整个人笼着一层压抑的浓雾,令人望而生畏。
“你怎么”他诧异, 宁景从来不让人近身的啊。
当他看见宁景怀中阮宁发白的脸, 目光移到她的肩头, “她受伤了”
阮宁肩膀上流下的血染红了宁景白色袖袍,像是白雪上朵朵梅花盛开。
刺目而耀眼。
宁景抱着阮宁, 身形化为一道幻影,消失在原地。
花无痕跟了上去。
宁景将人放到榻上,拧着眉头,抿唇一言不语, 转身从药屉中一样一样拿药材。
白玉一般的手指上沾染了血色, 他却注意不到似的。
花无痕可是知道,这人最讨厌血了。
阮宁脸色苍白,眉眼更淡了, 脑袋陷入软枕,乌黑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衬得脸色更白,雪一样近乎透明, 冷汗浸湿鬓发, 额角不断有汗渗出, 眼睑无力地翕合着, 睫毛轻轻颤动,像是有些不安。
这可真难得,小姑娘跟他打架也毫不示弱,说是修练多年的老怪物也有人信。
这会看上去才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了。
之前冷冰冰的,太冷了,一点也不活泼。
花无痕细细看了看伤口,松了口气,宁景这般吓人,搞得他以为没救了“没有伤到要害,避开了心脉,就是看起来严重,这点伤”
话没说完,宁景将他拂到一边,嗓音低哑发冷“去拿热水。”
花无痕被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一扫,心提到嗓子眼,什么话都咽进了肚子里,乖乖去拿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宁景垂眸,看着阮宁。
他面无表情,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慢条斯理打开,将药涂在阮宁伤口上。
月光从窗棂洒入,落在他身上,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紧绷,眼睛里的情绪看不分明。
阮宁眉头蹙了起来,眉间紧紧拧着,似乎是觉得疼了,眼睑颤动得厉害,额头上细汗汇聚成滴沿着鬓角滑入耳测,有一缕从眼角滑过,像是一滴泪水。
“热水来了”花无痕第一次用轻功给人打水,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看见宁景慢条斯理的动作,视线挪到他手里的药瓶时,火烧眉毛一般,“夭寿啦”
他狂奔过去一看,阮宁伤口的血早已止住,而宁景手中药瓶里已经空了一截。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花无痕心疼得脸都皱了起来,当初他被人砍得半死宁景才舍得给他用,“这点伤还用什么药啊,随便撒点金疮药就好了啊嘶,暴殄天物”
宁景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地看着他,直把花无痕看得心底发毛。
他拿过热水,将人挥了出去,连带药材扔进花无痕怀里,“去院里熬药,大火,两个时辰,煎成一碗。”
花无痕抱着药材,咕哝“我可是堂堂花门门主,给一个小姑娘熬药,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他摸了摸下巴“当然,本门主风流潇洒,玉树临风”
“滚。”宁景身上重重威压降下,花无痕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心口一跳,忙飞了出去。
“妈呀,吓死老子了”
待到蹲在炉火前摇扇子时,花无痕才反应过来宁景不太对
他一拍脑门“这家伙在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