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婵眉头微蹙,让知雨去通知虞伯。这位戴大掌柜,名戴怀山,是李家在福建的商事大总管,颇有些经商的头脑,门路广,手段多,对主家忠诚,故而李光魏对此人也比较器重。
只是这番他们来泉州,早已去信通知戴大掌柜,按说前日他就应当在码头迎候的,结果他人在漳州未及时赶回来,安排了手底下的人来接。用虞伯的话来说,若主君尚在人世,他是断然不敢轻慢分毫的。如今主君不在了,谁知他的心思会不会有变
舒婵牵着东根走入厅堂时,虞伯已到了,正与戴怀山寒暄着。听见脚步声,虞伯和戴怀山忙起身。舒婵打量了一眼这位大掌柜,发现竟与她想象中的不同。戴怀山身材修长,相貌堂堂,头戴青玉莲花束发冠,身着竹纹靛青锦袍衫,手持一把折扇,乍一眼瞧去,那通身的气度,不像商贾,倒像出身世家的儒雅文士。
戴怀山祖上原是郓州人士,因战乱举家南迁,辗转流落至闽南才落脚定居,虽已历经几代,但他的体貌、口音还是传承了北方人的特征。他收扇站起,转身见一女子牵着一孩童走了进来,孩童不知在说些什么,女子俯身垂首听着,只见她衣饰素雅,身姿窈窕,须臾待那女子正身看过来,瞧清楚了面容,戴怀山心下不禁一惊。
女子那张清丽绝伦的菡萏玉面,让人眼前一亮,心神儿一晃。饶戴怀山到过高丽,下过南洋,见识过不少南北姝色,甫一见这女子还是被惊艳到了。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薄施粉黛,举止端庄,不似轻灵少女,但因模样清绝,一时竟瞧不真年纪。
听虞伯介绍说女子便是主君的义妹舒娘子,戴怀山连忙端正神色,躬身拜见。主君的亲笔信中指定由舒娘子统理李家一切商事,见舒娘子如见他。那时戴怀山就在猜这忽然冒出的舒娘子是何许人也,难道主君几年前在泉州放弃海路改走陆路跟她有关主君同她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怎么相识的戴怀山多番打探下来,竟一无所获,对舒娘子其人更加好奇了。今之一见,惊为天人,这样一位窈窕淑女,能撑得起李家偌大的家业
“原本前日就应在码头恭候小主君和舒娘子,因日前家母过寿,我抽身回了趟漳浦老宅,奈何即将回程之际,家母却不慎摔倒,导致髋部骨折,卧床不起。在漳浦耽搁了两日,安顿好家母,这才匆匆赶回泉州,到底是慢待了,还望舒娘子见谅”戴怀山把方才同虞伯说的话又解释给舒婵听。
“戴掌柜无需自责,你安排的人办事周到利索,一应俱顺。老人家骨量少,骨骼脆,摔倒了容易骨折,且恢复起来很是不易,身边离不了得力的人细心照料。若早知令慈伤情严重,无论如何也会让戴掌柜在漳浦多留一段时日。我们初来乍到,且先适应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戴掌柜是主君欣赏并倚重之人,听虞伯讲,福建内外商贸在你的统筹之下,井井有条,盈利连年稳增,生意上的事以后还请戴掌柜多多指教。”舒婵娓娓说道。
“指教不敢当,戴某原不过是一介贩夫走卒,倒腾些小生意勉强糊口,幸遇主君,对戴某不吝提点栽培,才有戴某的今日。主君既亲指舒娘子统理代管,戴某自应将福建商事向舒娘子汇禀。截至上月的总账已归拢好,明日我便派账房送来请舒娘子过目。各路掌柜安排三日后在泉州集聚,届时一起拜见小主君和舒娘子。”戴怀山说道。
听戴大掌柜这么一说,舒婵心下稍定。他通力配合自是最好,这人还能继续用,省却了不少麻烦。只是初打交道,即便第一印象还不错,舒婵也未掉以轻心。实因闯荡四海这几年,那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见得太多了。故而,不能光听他今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