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小小的放映室里,机器嘶嘶作响,屏幕发着幽蓝的光。
袁山河错愕地望着满面绯红的年轻姑娘,脑子里的弦半天续不上。
说来好笑,他玩了多少年乐器,又在乐器行教了好些年,按理说换弦这种事应当轻而易举才是。
可脑子里的弦和乐器比不了。
左边下巴上似乎还留有余温,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叶知春的面上、嘴唇上,脑子里下意识浮起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柔软得不可思议,像刚摘下的迎春。
停
脑袋里警铃大作。
不是没接过吻,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年少轻狂时,比这离谱事情也干过不少,可是
可是叶知春不行。
他也早过了年少轻狂。
短暂的沉默后,袁山河移开视线,抬手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医院。”
叶知春怔住。
在那短暂的沉默里,她呼吸急促,心脏扑通乱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忍不住打量他的脸色,揣测他会作何反应,会觉得她唐突,虎着脸骂她一顿,还是会难为情,对她一通说教
她当然知道袁山河不会回应她,他俩一个四十一,一个二十七,他都快当她叔叔了。
更何况相处这么些日子,即便他亲和力爆棚,也从未对她有过逾矩言行。
她知道的,袁山河对谁都好,不局限于她。
但人都是贪心的,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变得粘稠。会开始敏感多疑,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欲求不满。
护士王娜是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每次被叶知春气哭或者吓跑,下次还不长记性,仍旧黄鹂鸟似的对她碎碎念。
“山河哥很好吧他对谁都好,但我觉得他对你最好”
“哇,好漂亮的花,又是山河哥送你的吧”
“真羡慕你,我也想和山河哥多呆呆,但他老像打发小孩儿似的,逗我几句就让我一边儿玩去。”
在那些孩子气的玩笑话里,叶知春的内心滋生出不可遏制的旖旎,起初不过是一阵风,吹着了一点火苗。
后来烈火燎原,烧得她神志不清。
对啊,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要帮她
明明她一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热脸贴冷屁股,还贴得那样起劲
辗转反侧时,叶知春又沮丧地问自己可他凭什么喜欢她如今的她是个残废,连话都说不利索。
她打开床头柜,拿出那面早就摆在那里,她却从来不用的镜子。
前后不过一年功夫,风华正茂的大提琴家变成了风干的野草,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他喜欢她什么
他会喜欢她吗
在诸多猜想里,叶知春把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她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可笑的念头,是一个日复一日待在医院里的落魄者聊以慰藉的心理安慰。
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傍晚,这样隐秘的放映室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动驱使着,她付诸行动了。
是电影和音乐怂恿了她,或是窗外的夜色与清风撩拨了心神。
分不清。
须臾的沉默里,她作出诸多揣测,惴惴不安地望着眼前的人,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压根不在她的预期里。
因为他没有反应。
他竟然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站起身来,准备将她抱上轮椅。
叶知春起初是错愕,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