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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3)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去想,可他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滑向多年前那个终年弥漫着大雾的、靛青色的小镇。

    回忆中略过长满青苔的黑石小路,黑石的裂缝中蓄着潮湿的雨水,长街尽头的破败教堂传来悠远的钟声。还是孩子的席格从梦中醒来,迷迷蒙蒙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丝缀般的流云,还有如东方丝绸般柔软光滑的夕阳,一直落到旅馆的窗口。

    小丑就坐在窗边,眼帘垂落,一言不发地看书,目光永远落在远方,流水一般的阳光从他衣褶中滚过。如一具苍白的雕像。

    秋天是那个南方小镇最好的季节,终年不散的浓雾总会在九月散去一段时日,这时人们能看见湛蓝的高高天穹,以及绵延至远方深处的黛色群山。

    枫叶总是一层层地往上变红,犹如夕阳的颜色,白桦树林拱卫着深处苍白的湖,随意生长的枝叶把温暖的阳光切成碎片,如碎金一样铺陈在暗色的柚木窗台上。

    蒙德费格精神病院地处偏僻,席格偶尔坐在窗台上向下眺望。秋天是一望无尽的金色,麦田被切割成整齐的方形,有的已经收割,只剩一地光秃秃的麦秆,略显荒芜,有的仍在灼热的风中摇动。

    金色的麦田泛开一波波渐次起伏的麦浪,小镇被夏天残余的热气蒸出淡淡的白烟,平原上的羊群仿佛白色的云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灯光逐渐亮起,越发密集,整个小镇都沉浸在一层雾气般淡薄的、黄色的微光中。

    大多数时候是每年春天,小丑会来到蒙德费格精神病院,带他出去玩上一段时间,小丑在这座过分悠闲的小镇中没有固定住所,两人经常住在普通的汽车旅馆里。因为设施老旧,汽车旅馆中总会有一股味道,像是烟味、橡胶味、廉价的香精、潮湿的水汽、泥土还有陈旧的衣物混合而产生的气息。

    偶尔的,小丑会掏出个长条形的白瓷烟斗,往里面填上一些廉价的烟草与薄荷叶,缭绕的烟雾中都带上了薄荷味。那股味道非常奇特,凛冽、刺鼻、提神,刚开始觉得香,闻久了反而觉得恶心。因为那气味实在太诡异,席格第一次闻时还以为他在吸毒。

    这股味道与小时候公寓的气味一起,深深地固定在席格的记忆中。

    小丑并不是每天都会带他去游乐园,更多时候两人就是这样,住在一个房间里,然后什么都不做。席格趴在地毯上看新买的书,或者拿几根蜡笔在白纸上画画,小丑躺在躺椅上抽他恶心的薄荷烟,眼神迷离得像是在做梦让席格更怀疑他是不是吸毒了。

    席格不知道正常的父子相处是什么样的,他对正常亲子关系的了解仅仅来自于书本,可能还有医院播放的录影带。他在这些文艺作品中,看到的总是慈祥的、爱着儿子的父亲,把他们宽厚的手放在儿子的头上。可他们两个人的亲密接触不多,小丑很少抱着席格。更多时候他只是看着不得不抱了,这才勉强着张开双臂抱一下,然后又很快把他放下,好像极不情愿。

    年幼时席格摔倒了,他只是在旁边笑,从未有一次上前安慰,任由他哭,哭累了还是自己站起来。小丑极尽所能地减少这个孩子跟他撒娇的机会,他在地狱笑话上热情洋溢,对孩子的教育却从来都是这么冷淡和漠不关心。

    席格越长大越不跟他主动交流,小时候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事的孩子不会提无理的要求,长大了他是个不肯和长辈亲近的少年,阻拦他的是羞耻和自尊。

    小丑是个烂人。这件事席格从儿时起就知道。

    尽管第一次见面时他穿戴整齐,衣冠楚楚,还拿着精致的点心,但他依然是个烂人;尽管他从未对席格施加暴力,蒙德费格精神病院的住院费也是他在交,但他依然是个烂人。

    他会带席格去逛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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