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闻声转头,面色倏地青了。居然是她本该在外地开会的支队领导。
“你自己说吧三儿,”支队领导轻轻揉了揉自己愈发后退的发际线,“这回多少字嗯公安大院儿里差点让人跑了,还伤及无辜群众。”
“五、八、一千字。领导我还有一沓报告要写呢。”女警露出求饶的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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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荷珊头昏脑涨地出了公丨安丨局大门,上了路对过的奔驰轿车,她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给朋友回过去电话。
朋友正在打牌,她电话回过去,朋友刚好胡牌,心情甚好,于是也跟她交代的事无巨细。
总的来说,就是去营业厅报出苟杞的身份证号码,以帮她缴费的名义查她的手机号码。
朋友如此这般教了她应付柜员问题的话术,跟她开玩笑“你跟我说实话,你外甥女真不是跟人私奔了吧,要不我这么献计献策地逮人回来不好。”
赵荷珊先前是跟朋友说家里的外甥女失联了。
赵荷珊勉强笑道“我外甥女还没你小女儿大,瞎说什么,打你的麻将吧。”
赵荷珊跑了三家营业厅,最后遇上个新手柜员,果然就得手了。
“苟杞你是苟杞吧你在哪儿我们见个面。”
晚饭后,邬彦瑞去书房回邮件了,邬豆豆去卧室写作业了,赵荷珊借着下楼倒垃圾,终于给苟杞腾出了一个电话的空隙。
苟杞听到赵荷珊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想若无其事地说“你打错电话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带罢工了。她于是打算直接挂断电话。但电话那端的人仿佛隔空看到了她的动作,蘸着隐约的哭腔连声叫她的名字。
“苟杞,你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怨我上回在机场你那表情我就看出来了。那你跟我说当时我应该怎么办你爷爷奶奶岁数大了,而且病恹恹的,向薇她叔叔伯伯拿他们没办法,你是个小孩儿,他们拿你也没办法,我就成了这个家里唯一能供他们撒邪火的人我被他们堵到犄角旮旯里扇耳光的场面你也不是没见过。”
“我当时只有六百块钱,全留给了你,你爷爷奶奶虽然说话粗声粗气,但最起码不会亏待你,我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我才放心走的。我不方便见你,让你姥姥替我看着你。前些年我给你买零食、买衣服、中考给你买补品,托你姥姥带过去,结果巧了回回你都不在家,都叫你奶奶截住给扔了。”
“啊,你退学这件事儿。我知道时事情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我立刻就联系了你的班主任,你班主任说,他跟你谈过了,你不愿意回去上学。你成绩不怎么好这我是知道的,我就想不回去算了,早点工作安身立命也好。我让你姥姥给你三万块钱多了怕你起疑我说用于你租房重新出发。但是你不要啊。你姥姥说她都悄悄给你塞包里了,你临走又掏出来给她放到鞋柜上了。”
赵荷珊坐在中庭无人的八角亭里,抬手拢了拢叫风吹乱了的卷发,压着泣声缓缓说“苟杞,我前面说的所有这些你都可以去跟你姥姥求证。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妈妈,但是我真的在能力范围内尽力了。”
虽然苟杞尽可能地把手机贴耳,但是车里太静了,所有人仍是一句不落地听全了赵荷珊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元榛不由分说夺了苟杞的手机转头塞到黄雨时手里。黄雨时心领神会,吊儿郎当地回赵荷珊“大婶儿,我不是苟杞,我是桂圆。你这话太密了我都插不进去嘴打断你。你打错电话了。”她痛快奚落完,也不管那边是不是还有话要说,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显得忒没素质。
苟杞低着头轻轻抠弄自己的掌心,片刻,眼里的泪意终于退去。她伸手向黄雨时要回手机,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