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内心强烈的,想要去找何洛希的冲动,翻箱倒柜地找出他那本写满红色墨水名字的笔记本,迫不及待地,急切地想要跟何洛希解释,坦白。
那不是他内心的黑暗,只是他压抑许久的宣泄,只是他的一个情绪突破口而已。
然而,吴向生光着脚站在因为天气而迅速回潮的地面上,右手无力地拎着那本黑色皮面笔记本,他还是犹豫了。
他还是担心,自己的阴暗面公然地曝晒在阳光之下,会让仅存的一丝能够得到别人认同的自尊,灰飞烟灭。
挣扎,在一夜无眠。
同时笼罩着,仅仅一墙之隔的他们。
直到第二天,朦胧的曙光,刺眼地拨开新一天的章程,何洛希带着疲惫的倦意,看着骆新三番五次更改的地址,不禁皱起了眉。
“如果您拿不出十足的诚意来,我觉得今天的见面,或许已经没有了任何必要。”
何洛希的这段话刚刚发出去,就立刻弹进来一条消息。
“不改了,就这,十点。”
何洛希迅速地在地图上搜索着骆新发来的位置,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处废弃的厂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跟陆余敏有关的一个地方。
直到她找到那处厂房原厂名的时候,一下子都明白了。
陆余敏的父亲,也就是何洛希那位没有怎么见过的外公,开设的厂房。
这下,的确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何洛希轻轻地勾起嘴角,下楼坐上早就预约好时间的出租车,将这一处地址报给了司机。
“小姑娘,你去那儿啊,得亏是大白天,要是晚上的话,估计你肯定要被吓死。”
“哦怎么说”
何洛希从内视镜里,看着司机那夸张又精彩的表情,似乎是曾经如临其境似的,于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下去。
“哟,小姑娘是天海市的吧,不知道那厂子的传说啊,听说原来那老厂长,有个小儿子,外面说是得怪病死的,但周围方圆好几里,都说”
出租车司机说道兴头,忽然又欲言又止起来,趁着红灯亮起来的功夫,身体畏畏缩缩地,团成了一团,像是整个人都抱着方向盘似的,模样显得格外害怕。
“都说他是不听话被老厂长活活dasi的,扔进厂房的机车里,就随便了事了,听说到现在,晚上还能听见厂房里的哭声,伴着阵阵阴风,吹得厂房里的那个白影子直飘过,过路的人都能吓个半死。”
司机师傅绘声绘色的描述,完全像是他经历过这样恐怖的事情似的,但何洛希听罢,却轻轻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事,我白天去,不怕。”
见何洛希这副仍旧无所谓的态度,司机不禁为何洛希捏了一把汗,一声不吭地把何洛希送到了距离目的地至少还有五百米的地方,便丢下了何洛希,一溜烟地自己先跑了。
看着出租车迅速掉头飞速疾驰的样子,何洛希垂眸,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的出,刚刚那个司机师傅,是真的很害怕,这间原本叫做“新兴制造厂”的废弃厂房。
城市发展的太快,一些老旧的东西,也注定会被淘汰。
何洛希一步一步地走向厂房,坚定而又平稳,明知那锈迹斑斑破败不堪的大门背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在等着她,但何洛希这一次,却是义无反顾。
也是何洛希赌上性命的,一次心理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