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令在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要认真严肃地对待。排除万难,争取胜利。”
顾衡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也相信儿子的眼光,自从顾一野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他就不再把儿子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了。
师部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复,一封是官方的,一封是私人的。官方的写着,批准结婚申请。私人的写着,顾骡子,你他娘的。这口气一听就是高粱。顾一野乐了。阿秀见他笑,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问,你笑啥呢。顾一野说,没什么,他们祝福咱们呢。
回村的路上,阿秀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公婆解释这件事,她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可真回了家,却是顾一野揽过了一切。顾一野让她回屋,自己跟张飞的爹妈谈,阿秀在屋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地上不停地走来走去。具体说了什么,阿秀听不清,就更着急。过了好像有一年那么久,顾一野终于走进来朝她点点头。
阿秀去到公婆的房间,看两个老人都面色凝重,见她进来,老半天也没说话,最后张飞爹使劲叹了口气,说,阿秀,你现在就跟顾同志走吧。说完就宁愿转身面向墙也不愿再看她。张飞娘说,这个年也别过了,就当你从来没进过我们家门,我们没有过你这个儿媳妇。
阿秀看看公婆,又看看顾一野,顾一野已经为了她,做了许多事,她也要回报他同样的,至少是同样的坚定。她在张飞爹娘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地给两位老人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带着仅有的几件衣服和那件压箱底的红裙子,就这么,跟着顾一野,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两个人就像是达成了共识,都没有再提顾一野是怎样劝说张飞爹娘的。阿秀心中的愧疚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地下坠,她沉默着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白杨,覆盖着白雪的屋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一野没有打扰她,直到暮色苍茫。推着餐车的列车员走过来,顾一野说,你想吃点什么。阿秀说,都行。
顾一野买了两份饭,阿秀没有胃口,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吃一些,顾一野说,这是我第一次在火车上过年。听了这话,阿秀的心中更加痛苦,他们结婚,一个出于感激,一个出于报恩,这对她来讲或许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但对顾一野来说不公平。
没想到,还挺有气氛的。顾一野又补充了一句。
阿秀愣住,夹菜的手在抖,她放下筷子,想跟顾一野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一野好像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头,突然说,小时候我爸妈都在部队,我跟我外公外婆生活,有一年冬天,我外公带我去东北看望一个老同学,那年东北雪下得特别大,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见到雪长什么样。
阿秀说,真的她听得入了迷。
真的。顾一野说。我还跑到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儿,趁我外公不注意,我到湖面上打出,你们这方言叫出什么来着。
出溜滑。阿秀笑了,眼睛弯弯的。
对。顾一野继续讲,我到湖面上打出溜滑,结果那一块冰没冻严实,我就掉下去了。
啊。阿秀心悬了起来。
顾一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似的,剥了个鸡蛋递给她,你先吃,他说。
阿秀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掉进冰窟窿上面,无意识地接过鸡蛋,咬了一口。
见她终于又肯吃东西了,顾一野心里在笑,清了清嗓子,他继续说,刚掉下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