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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河渚(1/3)
    大河滔滔东流,昼夜不息。

    傅祗勉强主持完最后一次祭祀后,身体支撑不住,病倒了。

    随员们匆忙找来船只,打算把他运回洛阳,傅祗不许。

    夕阳西下,他来到刚刚打好地基的城址上,缓步巡视。

    “我儿年且十五,就被你们征来,天杀的啊”一头发花白之人伏地大哭。

    周围人尽皆恻然。

    那个少年昨晚中了一箭,没当场死,熬了一天后,终究没熬过去。

    傅祗行经此处时,略略停了一下脚步。

    其他人纷纷行礼,但那个头发花白之人眼里只有自己死去的儿子,仍旧伏在地上“本想秋收后为你娶新妇,你却先走了”

    傅祗叹息一声,不忍多看,离开了。

    斜阳荒草之中,有人在煮饭。

    瓦罐内的饭食很稀,黑乎乎的,还漂浮着许多野草。

    见到傅祗前呼后拥地走来,此人慌忙起身,不知是劳累还是怎得,晃了一晃方才站稳行礼。而随着他这个略显“激烈”的动作,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傅祗默默走过,不打扰他吃饭了。

    行到河渚尽头之时,看到了几艘渔船,岸边还有破破烂烂的房屋。

    无论是房屋还是渔船上,都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了。妇人在河边麻木地捣着衣服,小孩蹲在旁边,衣不蔽体,瘦骨嶙峋。

    河渚上是有百姓的,多为避乱之流民。

    或许,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居然又要沦为战场了。

    男人被征发修筑城池,女人帮着做饭洗衣,就连小孩都要割草喂养牲畜。

    如果仅仅是这個还算好的了,最关键的是,当城池选址确定,打完地基后,匈奴人就来了。

    他们经常乘坐小船,夜袭河渚。在他们的反复攻击下,很多百姓逃亡。官府也没办法,只能逃走一批,再抓一批,如此循环。

    妇人浣衣之所的南边是一个池子,人工挖掘的大池子。

    池子三面有堤,唯南侧留出一口,供船只出入。

    池边堆满了木材、砖石,都是从南岸运来的。

    河南尹帐下的数百兵卒在旁边扎营,顺道搬卸货物。

    货物沉重,并不好搬。每隔数日,总有断手断脚的消息传来。

    傅祗又走到西头,这里搭着许多茅草屋,阴暗潮湿,气味难闻。

    茅草屋的后面就是黄河,河面上甚至还漂浮着尸体,不知道从哪来的。

    饿死、病死、累死以及被杀之人多了,已经分不清了。

    太阳还没彻底落山,傅祗就转完了。

    河渚其实并不大。

    东西长数里,南北宽一里出头,真的就只能筑个城周四里的小城。

    河渚西边还有两个小渚,都只有这个一半大,且不相连,上面有少许民居,但都已经空无一人,唯余大蓬蒿草。

    傅祗又看向北岸。

    三条河渚的存在,将此段黄河分为南北二流。

    河渚离北岸更近一些,离南岸较远。

    傅祗翻阅古籍,得知北岸的遮马堤一带曾经也是河中沙洲,日积月累之下与北岸相连,变成陆地。

    或许,再过百余年或数百年,这三个一字排开的河渚将联为一体。

    千年之后,联为一体的大河渚又将与北岸连接,成为陆地的一部分。

    沧海桑田,世间之事莫过于此。

    “河阳盖天下之腰脊,南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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