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就先行谢过殿下了。”
闻言,宁王哈哈大笑起来。
“从前严大人总说你这人满身反骨,气得他头疼。以他个性,没被你气出好歹,已是心胸开阔。”
“难怪你敢当着众人面拂拒太师府脸面,不给那老狐狸留余地”
说到太师府,宁王倏尔一顿,盯着年轻人道“说起来,你护着的那个女医官,上回红曼说,去年曾带她去过一次遇仙楼。”
裴云暎“”
“你竟然在遇仙楼护着她,”宁王眼中满是好奇,“上次围猎,本王不曾得见,云暎,你打算何时娶她过门”
裴云暎头疼“殿下,我与她只是朋友。”
宁王摆手,“这种话,骗骗严大人那老光棍就得了,本王也是年少轻狂过的。你若不喜欢她,何苦在这时惊动太师府。”
裴云暎一顿。
半晌,他道“抱歉。”
“我不是责怪你。”宁王感慨,“夫人旧时于我有恩,你是她儿子,本王当然也希望你如别的男子一般娶妻生子,过寻常生活。这也是夫人夙愿。”
“如今你已有心仪姑娘,本王也不希望你因别的原因错过。”
他说得认真,听得裴云暎微微动容,正欲开口,又见宁王继续开口。
“伤情人,有严大人一个就够了。”
裴云暎“”
方才感动顷刻咽了回去。
“总之,你若得了空闲,也让本王见见你那位心仪姑娘,严大人、萧副使、连红曼都见过了。本王也不能落后,但若私自偷瞧,毕竟是你心上人也有不妥,是以下次再有围猎之类集会,你托人暗暗与本王说一声。”
“本王见过,也就算认识了。”
他说一会儿,渐渐又开始说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虽知宁王性子一向如此,正经起来十分正经,漫无边际起来也格外荒唐,八卦更甚市井闲贩,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裴云暎敷衍应付几句,便抬手告辞,寻机匆匆离开了。
待出了宁王暗邸,裴云暎才微微松了口气。
如此八卦之行,的确不像元姓之人。
简直离谱。
清河街酒楼罗布,日头落山后,傍晚不似午后炎热,渐渐热闹起来。
鸿兴楼下卖珠翠头面的花廊下,白发苍苍的年迈妇人正沿坊叫卖,新鲜茉莉盛在装着水的木盆里,雪色团团,浓烈香气扑鼻。
木桶下渗出滴水,与汗水一同落在花廊下,卖蹙金珠子的掌柜眉头一皱,大声驱赶。老妇被迫离开,清河街多贵客高门,不允平人商贩叫卖。老妇埋头走了几步,体力不支,暂且扶着石墙慢慢蹲坐下来。
木盆就在脚下,玲珑白花如玉,香气把炎暑燥意驱散几分,清河街人来人往,无人为花香停留。
一双靴子停在眼前。
妇人抬头。
一位年轻的俊俏郎君站在面前。
郎君一身深红对窠蹙金锦衣,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满地夕阳下,俯身挑起一串茉莉。
老妇忙揉着膝盖起身,热情招呼“公子买串茉莉花吧,新鲜茉莉,戴在头上可香了一文一串”
郎君笑了笑,唇角一点小小梨涡,只伸手将木盆里的所有茉莉花串一并提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她手中。
“我都买了,你可以回家了。”
妇人愣了愣。
年轻人却已站起身,抱着一大捧茉莉径自往前走了。
官巷花市门口,人流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