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外合上门板,却没立刻下楼去,反倒步调一转,径直来到了临侧的一间小小边厢,二指微弓,轻轻扣了扣房门。
“开门。”
里间很快传出一阵刻意克制过后的细小骚动,可惜房门依旧严丝合缝,没有半分要开启的迹象。
封清桐再次扣门,这次却是十分笃定地添上了称呼。
“阿婵,开门。”
紧闭的门板这才缓缓向内启开,钟星婵站在门后,顶着一脸浮夸的诧异同封清桐打了个招呼。
“桐桐好巧”
封清桐垂首莞尔,“哪里巧了我可是一上二楼就看见你慌慌张张地往房间里跑了。”
她边说边向前伸出一只手,是个要牵钟星婵出来的意思,“在隔壁都听见了”
钟星婵讪讪一笑,双手抱住封清桐的一只手臂来回摇了摇,“我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听闻这家酒楼的药膳做得特别好,所以才会特意过来,打算买上一份给韩姨母送去。”
她掂了掂一直提在手中的乌木食盒,示意自己并没有撒谎,
“谁曾想才拿到药膳,转头就听见曹靖昌在隔壁让跑堂的上封家小姐最爱喝的庐山云雾。我担心那厮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才会藏在隔壁房间静观其变。不过话说回来,桐桐,你今日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封清桐浅浅翘了翘唇角,“这话怎么说”
钟星婵轻抬下巴,示意封清桐避开沾着水渍的台阶,“我是没想到你会将拒绝曹靖昌这事做得如此果断又利落,毕竟你平日里可是连句重话都不会轻易对旁人讲的。”
封清桐从善如流地往旁侧挪了挪,“我只是觉得,倘若对方不是我喜欢的男子,那一开始便没有让人家为我凭白付出的道理。既是如此,倒不如由我来快刀斩乱麻,尽早断绝了对方的心思,如此,于他于我,都有好处。”
她说这话时的语调仍是一如既往的柔顺温婉,然这番言论落进钟星婵耳中,却是一如清风扫落叶,蓦地打通了她原本困惑迷蒙的某条思窍。
诚然钟三小姐并不十分坚执于封清桐将来究竟会成为她的大嫂还是二嫂,可对于钟席诀利用封清桐的淳良与和善,数次对其施予欺骗的可耻行径,她心中到底还是颇有怨言。
毕竟钟封两家虽说一向交好,却也未曾正式定下婚约,加之秦以忱又是个始终不开窍的迟笨木头,钟席诀若当真爱慕人家,大可直白地剖明自己的心意,让封清桐来做出选择。
但直至听到方才的那番话,钟星婵才终是恍然大悟。
封清桐虽看似温柔软和,内里却是个极度认死理的执拗性子,倘使钟席诀真的挑在这时候不管不顾地披露真心,别说被选择了,他十有八九会被擅长避嫌的封大小姐直接又彻底地永远拒之门外,连个献殷勤的机会都得不到。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楼,掌柜彼时正站在门檐之下与人说话,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瞧清楚是她二人后便旋即露出个笑容,
“巧了不是,我还想着找个伶俐的为您引引路,现下看来是不用了。”
他边说边客客气气地让开道路,身躯后退,就此显出了门外之人。
竟是离京多日的钟席诀。
钟二少爷一看便是堪堪才归来的,身上穿的虽是常服,然衣摆靴面却一具沾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想来该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遂才在最近的驿站里换过衣裳,而后快马加鞭,一路驰骋着直奔太白居来。
思及此,钟星婵抬眼觑了觑她难得偃蹇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