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吧,刘松等人还在大谈特谈我是个魔头,是个刽子手
我便这么静静地站着,听了不知多久。终于腿脚麻痹,不留神地发出声音,要他们察觉踪迹。
意识到我归来,太平门人们脸上没有丝毫“背后说少主坏话被发现”的担忧。也对,依照他们的看法,前头众人做得事情恐怕相当于为我“歌功颂德”,是值得被我夸耀的大好事才对。细细想来,他们能不间断地讲这么久,兴许便是打着等我回来、恰好听到的主意。
我对这一切又是厌烦,又是恶心,冷着脸上前,没有一丝一毫和他们虚与委蛇的兴致,直接道“都别说了,我要睡了。”
众人明显失望,开始交换眼神。我完全没耐烦去看,来到他们特地给我留的毯子上,合眼便要休息。
原先以为自己要睡不着,但真正到了此刻,倦意还是很快袭来。这是好事,可惜我到底心神不宁,在入睡的同时入了梦。
大约是想到谢玉衡太多次的缘故,这天晚上,他依然成了我梦境中的主角。初时我还没意识到这点,只觉得睁眼便是那个种了杏树的院子,之前发生的一切果真是噩梦。谢玉衡哪也没去,就在我身边守着。见我睁眼,他脸上立刻露出盈盈的笑来,说“沈浮,咱们去吃早饭。”
很无聊的话题,却也是生活当中必须要有的话题。我原先只觉得这些对话平淡,有了“噩梦”中的经历才觉得一切不易,于是感动地随他下床,洗漱过后到了炊房。
锅子在冒热气,我见了便猜谢玉衡是不是熬了热粥在我最初教他的皮蛋瘦肉粥外,这些日子,他也渐渐有自己的心思。把各种材料下到锅子里,要不了多久,便是一顿美餐。
“去看看。”他还是朝我笑,连讲话都显得温柔。我一步三回头,不知道该多看锅还是先看谢玉衡。心头美滋滋地想,既然太平门是“噩梦”,那“我是魔教掌门养子”一事便也是噩梦。换句话说,我仍有八成概率是酒楼老板的儿子。
悄悄下了“没事,我一定先搞定爸妈,然后再带谢玉衡去见家长”的决心,我终于来到灶台边,一把揭开锅盖。
然后被映入眼帘的场景骇得呆住。
只是刹那工夫,原先那个平凡普通,却又温馨十足的炊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炼狱般的场景。
我近乎崩溃,身体不断后退,想要自己忘记方才所见锅里哪里是美味粥米分明就是一池子暗色鲜血它们不断翻涌,新鲜极了,像是刚从谁脖子里喷出来似的。
我让这个联想逼得更是惊乱,不曾留意脚下,直接跌倒在地上。这时候,耳畔又传来“咯咯”地笑。回头去看,原来是那个晚间随着母亲一起回家的孩子。他幼嫩的脸上满是鲜血,浑身只剩下一个脑袋带有血肉,白骨之上空荡荡地挂着一个银镯子。
我险些直接厥过去。在这最后关头,又想到带我来炊房的谢玉衡。
抬头去看,他并未站在原先的位置,而是已经走了。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转眼便要消失在我眼中。
我踉跄地起身,想要将他拉住,他却连一点袖子都不留给我。我更是崩溃,想要朝他喊“谢玉衡,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却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只能看他身影愈小,被遥远的白光吞没。至于我,则留在黑暗当中。
锅还在煮,里头鲜血鼓动,逐渐从灶边流下。我愣愣地看着,见鲜血越来越多,近乎将我淹没。
就这样吧。
一阵索然涌上心头,我感觉到了强烈的疲惫。
就这样吧,我放弃了。我是坏人,合该万死。如此被淹没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