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阿瑜不但教了母亲万一祖母不高兴时怎么来解释这件事,甚至还说了些非常私密、甚至大逆不道的话,比如
当年祖母过寿,外姓亲戚便惹出过大祸,以王爷对虎头的疼爱,若非有父亲二叔、有我在,我家必少不了一番大难母亲性子柔弱,但也要借着这一品夫人的威势,慢慢掌了家中后宅诸事,不然,以祖母骄纵家人的脾气,早晚会惹出更大祸事母亲莫要怕得罪人
这话,摆明了在鼓动母亲从祖母手中夺了后宅权力。
若照谭氏的性子,原本做不来这种事,但为母则刚,谭氏唯恐旁支家族坏了女儿的幸福、坏了儿子的前程,这才下定决心。
林氏甚至怀疑,故意让祖母品阶低于婆母的建议,甚至是她那位看起来知书达礼、温婉柔弱的夫妹向楚王吹的枕边风。
谭氏一番话,屋内气氛缓和许多,那十一婶眼珠子一转,又感叹道“还是祖宅风水旺啊嫂嫂这一支三代出了这么多才俊。只是,我听人讲,新朝这爵位,除了多些俸禄,并无其他优待,且不能世袭”
十一婶话未讲完,一直没做声的程氏眼看大嫂越来越不高兴了,连忙道“十一婶,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像我家那不成器的英朗,便是不靠他父亲蒙荫,如今也能混口饭吃。既然我家留守祖宅,日后各位族亲若家中想来族中求学、或是想去淮北公办学堂,我家自当引荐,虽然如今楚王取仕之法有所改变,但读书却是少不了的基础。”
陈景安素来爱才,见了可朔之才,便会推荐去淮北学堂深造几年,了解了淮北运作体系,日后出仕为官的道路自然会顺遂许多。
程氏这么讲,已经算是给族亲指了条明路,却不想,那十一婶却是连这点麻烦都想省了,只见她呵呵一笑,“你看看,便是二郎家的夫人,也处处为新朝着想我族绵延千年,靠的可是同气连枝,这天下气运,谁说的准今日在祖宅,说不得明日便在宛丘了”
事关各支前程,却眼见发达了的颍川老家族人油盐不进,十一婶心下愈烦相比前宅男人们云里雾里、说话留三分的风格,妇人们的话无疑更泼辣、更难缠。
她那意思,你颍川族人今日不管别家,以后要是我宛丘一支起势了,你们的后人也别想沾我们的光。
屋内,不止有宛丘族人,分散于淮北各处的旁系妇人,此刻都默默打量着谭氏、程氏。
谭氏不由再次看向了婆母,却见她眉目低垂,似乎觉着拉扯族人本就是自家责任一般,谭氏不由又想起了和女儿那番谈话,心里那股火气在一品国公夫人底气的加持下,终于爆发出来。
只见她忽然起身道“十一婶,此言大谬我族绵延千年,靠的是重视教化、子弟自强不息近年我族衰败,我原以为是恰逢乱世,读书人难以出头,可今日我方才看明白,我族衰败或许是因为择妻不贤想当年,公爹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养大官人兄弟三人,何时腆脸去别人府上讨过前程还这般胡搅蛮缠,不知进退我家,不欠你们”
择妻不贤这是将陈家当年衰败的原因都扔到了妇人身上啊,当然,谭氏也没有一棍子将人都打死,至于谁是贤妻,那不是明摆着么
谁家夫君、儿女有出息,此时谁诰命在身,谁就是贤妻
“”
场间近半数旁支亲属,一时目瞪口呆。
虽然方才十一婶有些阴阳怪气,但那是为了给大家讨利益,再者,咱们书香门第,讲究的便是言语机锋,你、你、你怎撕破脸说话啊
上首,梁氏被儿媳恭维了一番,但众多族人当前,还是摆出了婆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