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已就寝的陈景彦听说老成持重的彭二、周良也在出府军将中,翻了身便继续睡了,只嘟囔了一句,“随他们去吧。”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岁绵街王府一派喜庆,可柴极驻跸的别馆内却是愁云惨淡。
直至午夜时分,柴极依旧未曾入眠。
只是,下午柴极身边还有一帮安丰大臣,此刻却只剩了他和裴蔚舒。
百官之首陈景安午后和裴蔚舒大吵一架,拂袖而去。
而此次一同从安丰过来的薛徽言、陶春来,本就不属于太上皇嫡系,陈景安离去后,两人陪着柴极枯坐一刻钟后,也先后告辞。
此时,柴极跟前只剩了裴蔚舒。
他也是对太上皇逊位一事反应最激烈的那个。
只不过,午后那场争吵也提醒了他此时安丰朝没有任何依仗,明面上城外有安丰朝左千牛卫将军张多福的一万多人,但裴蔚舒根本不敢做任何动作。
若下午他敢去城外联络张多福救驾、反抗楚王,马上他就会被五花大绑出现在楚王面前。
更绝望的是,能与裴蔚舒同气连声的淮南旧臣,如今都留在千里之外的安丰至此裴蔚舒才后知后觉,陈景安亲自挑选来东京官员人选背后的深意。
眼下,武将不可依仗,文臣远水不解近渴。
裴蔚舒孤掌难鸣。
宽阔正厅,君臣二人沉默以对,良久,柴极忽然抹着眼泪道“裴卿,朕知你忠君体国,然,现下事不由人,下午你不该与陈相争吵啊。”
陈景安是安丰朝与淮北系最重要的沟通桥梁,他不在,甚事也谈不成。
裴蔚舒耳听柴极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心中极其不悦。
他之所以硬挺着,并不单单是为了柴极,更重要的是为了他自己、以及他所代表的淮南旧臣。
今日陈景彦如同最后通牒一般,可只说了封太上皇为安乐公,淮南旧臣如何安置,一字未提
当年,裴蔚舒之所有能从临安朝丝滑转向安丰朝,不就是因为可以继续在淮南为官么,甚至投靠太上皇的众官大多都得了擢升。
好吧,如今你晋王势大,欲为新君,我们不是不能支持,但你总得先说清如何安置我们吧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裴蔚舒才据理力争,为的便是为淮南旧臣系争取来更大利益。
只要能保证我们在淮南的官职、田产、店面,我们也可以爱国呃,也可以拥戴晋王啊
却不料,陈景彦、蔡源等人根本没给他这个脸,直接走掉后,再也没派人联络过。
这一下,裴蔚舒便被架在了当下。
想继续强硬,却唯恐真恼了晋王。
想要低头,可若主动认怂,又怕淮北系得寸进尺
正忧愁间,忽听外间一阵喧哗。
如同惊弓之鸟的柴极马上道“怎了怎了”
守在门外的宫人惊慌失措跑了进来,磕磕巴巴道“陛下,有军将闯宫”
“吾命休矣”
柴极大惊之下,哀叫一声,紧接,房门哐当一声被人粗暴推开。
却见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淮北军将闯了进来
这别馆虽不如皇城防守严密,但总也有四五道门禁。
可柴极直到对方即将闯入正厅才知晓,足以见得,负责别馆护卫的安丰军,被淮北渗透成了什么程度。
柴极见众将来势凶猛,第一反应便大喊道“晋王曾言,保吾性命无忧,你们不可违抗晋王之命”
哎呦,还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