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头啊,过了三月,便年满二十了。”
“竟这般年轻”
王二喜越瞧越满意,有意打听道“我瞧赵将军举止有礼,又识字又懂算学,不像一般人啊。”
“那可不,赵头可是读完了九年蓝翔学堂出来的像他这般学历的,在俺们淮北军也不多见”
李顺茂与有荣焉道,王二喜却疑惑道“读了九年书那定然家世不凡,怎从了军”
好男不当兵至今仍是周国百姓的主流思想,可李顺茂听了却不乐意了,有意卖弄道“从军怎了俺们王爷还不是军伍出身俺们赵头”
说到此处,李顺茂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听小道消息说,俺们赵头还是王妃族侄哩”
即便王二喜对赵元恪观感再好,也不太相信李顺茂这话,不由笑道“这小道消息做不得真吧王妃会舍得让族侄上战场还只封了个管几十人的小官”
“你这话说哩小官怎了俺们淮北哪个将官不是从小官做起的便是被王爷当成亲弟一般的许小乙,从军多年,此次外放也是从连长做起。还有俺们淮北刘二虎团长,佃户出身;丁团长,逃难流民出身”
李顺茂如数家珍这是案例是他们这些底层军士的信仰,珠玉在前,但凡在事业上有点野心的人,都觉着自己有可能复制这些淮北中上层军官的成功路径。
王二喜虽是升斗小民,却也对官场事迹略知一二远的不说,就说这扬州城,无论文武,提拔下级时谁不是挑着那送礼多的、关系近的
这淮北军,却任由王妃族侄从一名小小排长做起难道不怕战死在沙场之上么
还有李顺茂说的那些佃户、流民,也能在军中博出一番前程
起初,王二喜只觉这淮北军处处与别处军伍不同,可听了李顺茂的描述,王二喜更加看不懂这支军队了。
但隐藏在淮北兵身上的那股自信、精悍、对荣誉极其看重的蓬勃精神状态,他确实能感受的到。
沉思间,忽隐约听见一段滴滴滴滴哇的唢呐声。
店内,正低声交谈的近卫一团二营五连一排全体官兵瞬间一静,只见赵元恪竖起耳朵静听一息,忽然起身,抓着尚未吃完的半块胡饼塞进了怀中,起身便道“一排全体都有集合,速速往吹响集结号的方位前进”
哗啦啦
椅凳移位和甲胄摩擦声顿时响作一团。
王二喜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叼着饼子、怀里揣着饼子的军士已在店铺外完成列队。
“谢过大叔支应,小子有军务在身,就此别过”
赵元恪利落一个军礼,随即率弟兄们排着整齐队列,往吹响集结号的方位小跑而去。
王二喜甚至还没顾上还礼店内陡然一空,只剩稍显凌乱的桌椅。
不知怎地,昨夜还因惊惧彻夜难眠的王二喜,望着空荡荡的厅堂,竟莫名生出一股失落。
那边,王二喜的婆娘从桌上捡起三张粉色小票,对着晨阳照了照,隐藏于票内的下山虎水印清清楚楚。
首次收到这般大额货票的王氏,不由兴奋道“哎哟,这莫非就是城内三大商行抢着收的当百白虎币”
十二岁的儿子闻言,也凑了过来,以同样角度对着晨阳看了看,好奇道“娘,这货票里的水印并无颜色,为甚叫白虎币啊”
“娘也不知晓,听人说,淮北就是这般叫的”
正发呆的王二喜闻言,忙快走几步,从儿子手中抽走淮北货票,不由顿足道“三张便是三百文了咱还没找人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