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德何能竟能从陛下脸上见到这么受伤的表情。
当真是割裂的紧。
他搁下药盏,隐晦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暗叹几声,便赶忙嘱咐了两句退了出去。
太子妃的脉案记录他也是瞧过的,胎相稳固,加上她自己素来也算的上小心谨慎,如此,这儿很明显不需要他再多做什么。
脚底抹油跑路后,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那碗黑漆漆的药就那么摆在桌案上,偌大的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可怜劲儿。
苦津津的药味升腾至空气中,光是闻着,柳殊便不由得蹙了蹙眉。
她一声不吭,转头便也想走。
谁知下一刻,便骤然被床榻上的人喊住了,“妘妘”
病怏怏的语调,像是在提醒着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荒谬。
思索两息,柳殊到底止住了步子,但并未扭头,只冷淡道“什么事”
闻初尧见状,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
他更小一些的时候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幼时也不是没经历过与宫女太监殴打扯皮的事情,也因此,他是极其能忍的。
无论是疼,苦,还是感情。
可是这一刹那,他竟然觉得自己的伤口处有些疼。
密密麻麻的阵痛,由心脏处开始滋生蔓延,犹如一根淬了毒的藤蔓,紧紧将他缠绕。渗入身体中,上涌至喉间,跟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得刺人,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几丝哑,“你有爱过我吗”
停了会儿,又补了句,“哪怕一点儿。”
哪怕写那封家书,真的只是为了稳住他,为了好容易假死脱身。
哪怕是恨他的,恨到想要立刻杀了他。
那些日子,柳殊心中其实也并非一丝触动也无,否则也不会在闻初尧有些冒犯地闯进来时,对他好言相劝。
也不可能见到他因自己而受了伤便下意识地担忧与慌张。
柳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抬眼与他对视。
她是俗人,帝王的偏爱,自然也是动过心的。
可这份偏爱太复杂了,她在其中沉沉浮浮,最终却只被那沼池中的水草拽的生疼,拽的快要喘不过气,上不来岸。
诚然,那些心动的瞬间,浮动的情愫是骗不了人的,同样也无法抹去。
但到底,她的人生,不该只剩下爱。
不该只剩下
这份痛苦的、叫她辗转反侧的近似于爱的情感。
故而她只是在闻初尧近似于哀求的目光下,往后退了一步,无视对方骤然间泛起红意的眼眶,平静地了句,“抱歉。”
阖着眼,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从未爱过你。”
柳殊的声音又轻又缓,却似什么宣判一般。
他的嘴唇嗡动,想要些什么,又什么也不出口。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如今真的得到了答案,心里反倒更加有几分不是滋味。
恍惚间,闻初尧甚至以为自己是被投入进了一个炽热的熔炉,大团的火焰炙烤着他的神经,伤口处早已止住的血液也因此被疼得涌出了更多,到最后只剩麻木。
柳殊大约是有些疑惑,轻笑了声,反问,“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呢”她的一字一句,听着格外清晰。
带着丝讽意,“毕竟因为你。”
“我可是差点儿又死了一次。”
第85章 跑路第七十二天
闻初尧拧紧了身侧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