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纲事类是专门用于规范官吏行为,一共九十五条,这就是以权谋私的典型,是朝廷反贪的重点。
这次交易行的波动,这个设有门槛的私人交易会,这几个庄家,显然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几次精准的提前收到了消息,并且利用这些消息谋取了暴利,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界定的模糊了,但凡是有官员参与其中,就是操纵票证。
处罚多倍罚金,适用于民间的势要豪右富商巨贾,宪纲事类适用于官吏,依照贪腐处置。
朱翊钧和王崇古深入沟通了下关于这个处罚多倍罚金之事,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朱翊钧让王崇古离开了。
“王次辅,留步,留步。”陆光祖见王崇古要回刑部,急走了两步,低声问道“王次辅,这件事到这里是不是算结束了”
“怎么,大理卿难不成想要让大司徒或者大司空离任不成”王崇古眉头一皱,端起了手说道“大理卿就不要整日里和那些科道言官在一起,大明朝廷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挑毛病的,咱们都是做事的,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科道言官并不算是畸形产物,相反他们一直是大明朝廷极为重要的纠错力量,这些科道言官是逮谁咬谁,但做事的六部,却不能像他们那样。
“到这里结束最好不过了。”陆光祖听闻王崇古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王崇古看着陆光祖眉头紧皱的问道“大理卿的意思是,这次攻讦大司徒和大司空的风力舆论,是我掀起来的吗”
陆光祖问王崇古是否结束了,这本身就很奇怪,整件事和他王崇古有什么关系呢
陆光祖的看法,不是他个人的看法,或许是整个京堂的看法,王崇古有动机这么干,王国光是晋党叛徒,清理门户是第一个动机,第二个动机则是交易行规则的制定,让规则从最开始就有利于自己。
王崇古易怒,他已经怒火攻心,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件自己过去没有察觉的事儿,若不是陆光祖询问,王崇古也不会去想的问题,他的根基其实已经变了。
他恍然发现,他的根基已经从过去盘大根深的晋党,变成了官厂团造,京官还是用老眼光看人,以为他必然为了过去的恩恩怨怨,要趁机下手,折腾王国光,但王崇古自己很清楚,自己动机不足。
官厂团造,可比依托于族党更加可靠,这一发现,让王崇古变得欣喜若狂。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值一提了,这次可真不是我,但已经有了处置的办法,这些科道言官就不能再咬着不放了,所以我才说到这里就结束了。”王崇古解释了一句,也没管陆光祖信不信,就转身离开,往刑部衙门去了。
在人性本恶的鸿沟里,寻找那一条善与恶的界限,是一个长期的矛盾,而且需要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调整律法条例,从来没有一成不变。
很快,王崇古就做好了交易行条例,补充了宪纲事类填补了这一块在律法上的空白,禁止操纵,禁止官商勾连在一起,官员非要充当消息灵通人士,那他会面临罚没所得、降职、罢免、褫夺官身功名、流放等不同规格的惩罚,多倍处罚金,则是限制民间。
在填补了空白之后,科道言官终于消停了下来。
朱翊钧拿到了第二期的逍遥逸闻。
自从林辅成在太白楼舌战群儒而不落于下风之后,松江学派算是在大明京堂站稳了脚跟
而王谦也不再为难林辅成,很快,逍遥逸闻对自由的界限展开了讨论,不违背公序良俗,不违背大明律,这是自由界限的第一要素,否则自由学派就成为了助纣为孽,自上而下残忍朘剥合理的鼓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