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不是张居正原创,是汉代宗室刘向说的,意思是,上位者,要尊重下属,要听别人说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话,都要听,不能光挑好听的说,这是不讳之门,不要动不动就摆出我比你尊贵的架子来,让别人闭嘴,只有说的人多了,博采众长广泛采纳众人的观点,选择行采纳,才是富有智慧的人的大道之行。
如果比较蠢笨,那还是照本宣科的好,否则会被忽悠瘸了。
理解了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之后,能够明辨是非,这是最好的道路。
“林大师,咱有几个不解之处,沟通一二”朱翊钧对这个自由派,还是很感兴趣的,至少它不完全是贱儒那种罔顾事实的诡辩。
林辅成看着孤零零只剩下了一个人,面色可谓是五味杂陈,有落寞,也有一些欣慰,落寞的是,都走了,欣慰的是,还留下一个。
“这位公子,有何疑虑”林辅成走了过来,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直接坐了下来,这个动作,缇帅赵梦祐的刀险些抽出来。
朱翊钧立刻开口问道“大师为何认为官厂团造必然会失败,还如此言之凿凿”
“官厂团造,不过又是一个军屯卫所罢了,王崇古不过是个佞臣,他哪有什么开辟之举,那毛呢官厂发端的官厂团造,不就是国初的军屯卫所吗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这军屯卫所还好,太祖高皇帝走后,成祖文皇帝无论如何维持,最终军屯卫所彻底败坏了。”林辅成老神在在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官厂团造和国初的军屯卫所,几无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将流氓安置为工匠,一个是把流氓安置为卫军,都是给待遇,给生产资料,官厂给的是稳定的劳动报酬,军屯卫所给的是田地。官厂团造有匠人学堂,军屯卫所也有卫学、社学。
朱翊钧稍加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还是不一样的,军屯卫所的生产资料是田亩,而官厂团造的生产资料是官厂本身,田亩的产出是天时地利,两分种,三分管,五分肥,很难有大的突破,而官厂不同,官厂则是持续不断的技术进步。”
“所言有理。”林辅成眉头一皱,土地受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土地的出产很难有突破,但官厂的生产方式,其上限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的确有一种看不到头的上限。
“你看,这西山煤局,万历二年,不过五六千万斤煤,现在一年至少56亿斤,五六千万斤煤连京师万民用度都无法满足,可是56亿斤煤就是源源不断的铁器,能够供应京畿、宣府、大同、山东、辽东部分的铁器。”朱翊钧举了个例子佐证自己的观点。
他指着旁边的王谦说道“王次辅的儿子王谦,你问他就知道,咱说的对与不对了。”
林辅成陷入了沉默之中,这年轻人,说的好有道理。
朱翊钧和林辅成聊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收获极为丰富。
朱翊钧上了车驾,对着冯保说道“那个林辅成办的那个逍遥异闻,每期都送一份到御前来,他还是有点东西的。”
朱翊钧和林大师的私下沟通,明确的知道了松江学派的来源,就是幻想中的泰西自由之城,真实的泰西自由之城就是个海盗窝罢了,而且皇帝也知道了松江学派的根基,那就是南衙的势要豪右为何要支持松江学派的传播。
王崇古一本请均田役疏被骂到不得不致仕躲避的地步,是有原因的。
松江学派被支持的根本原因就是王崇古说的隐丁,更加确切的说是过去的强人身依附关系,因为普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