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是少数选择留在巴黎的画家。
在战前的年代,巴黎一直是西方艺术无可质疑的中心。当四十万英法联军开始向着敦克尔克撤退,避免被德军的围歼的同时。成百上千的艺术家们也在仓皇的逃离着巴黎,他们中不乏出类拔萃的绘画大师,在未来几年,他们中的有些人会像毕加索一样,在战争的洗礼中蜕变出更加深邃、杰出的艺术风格。
他们中也有很多人将死于逃难中疾病,死于轰炸,死于绝望的自杀,死于集中营的毒气室或者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就和千万个死于战争的普通人一样。
在画室之内,大师们也许无所不能。
在画室之外,他们本就是普通人。
一块水晶的诞生,也许需要天造地化的灵秀,也许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滋养。但摔碎它们,仅仅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好了。
就像猎人们随意将准心套猎物的眉心,然后扣下扳机。没人在乎,那是不是世界上最后一只旅鸽。
他们或许是艺术史上的丰碑,但当世界真正的恶意袭来的时候,他们和所有人一样的无力。
可我又总是在想,如果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他们又会改变自己的选择么
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中说
“你要长寿么那么你就该清心寡欲,这样就能免去一切痛苦,忧愁,避开一切呕心沥血的搏斗和失败的苦恼,然而你的生活也就无所谓欢乐,无所谓幸福,你想快乐吗你有欲望吗那么就以你的生命为代价去争取吧”
“真有才能的人总是善良的,坦白的,爽直的,决不矜持,坚定不移的。逆境,对于那些勇敢的野兽来说,不就是命运的试金石吗”
这就是我深爱他们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胸中永远养上一只这样的野兽。
栏目编辑安娜伊莲娜,节取自油画
“天晴了,真是难得。”
顾为经将画室角落里一张已经晾干的练习版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从画框中取下来,递给酒井胜子。
酒井小姐则把它卷好,收进一边的油画筒中,准备和所有这段时间练习的油画一起,打包带走。
蔻蔻则在搞怪的把旁边小咖啡桌上的黄色丝绒桌布,披在茉莉小姑娘的肩头,提出各种建议,要把她打扮成“穿奥黛的越南少女”。
马上就要去新加坡了,所以下午时分,他们一直都在收拾东西,把画室里需要带走的东西整理一下,不需要带走的东西比如咖啡机什么的,就留给孤儿院的女院长。
顾为经把画架挪到窗边,抬头看去。
雨后的天际线像是洗过了一样,呈现出深青色。
院子里的树木的叶子上沾着润泽的水滴,连远方那些工厂里的大烟囱,此刻都显的光滑而洁净。
在近几日连绵的暴雨之后。
仰光中终于出现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嘀、嘀、嘀。
顾为经放在窗台上静音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探出头去,瞧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
“是我爷爷来的电话,大概是想问我,晚上回去吃不吃饭吧。”顾为经对胜子说道。
“一起吧。我妈妈本来就想这两天找机会请顾爷爷吃个饭,我爸爸正好也过来这边了,两家人一起庆祝一下我们画展和论文的事情,不如就今天吧。”酒井胜子笑着提议道,“把你的婶婶表姐什么的,也都叫上。”
顾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