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在老师有些严厉的目光下。
曹轩终于彻底哭了出来,眼泪一落下来,他索性就完全放开了,把这些天来出入各种酒会,在饭桌上听到大人们聊天说的闲话。
委屈巴巴的一件件一桩桩的都说了出来。
没想到,曹轩闷葫芦一样的不爱说话,可心中还挺爱听小道消息的。
大人们说话时,也不太注意避讳这么大点的孩子。
他把魔都上流社交圈里飘荡着的各种都市传说似的八卦消息,全听了个周全。
“在你任由自己的傲气,自己的性子来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难道能确定这些天来,那些每一个买了你的画的人,都不是坏人么”
老宗师揶揄的问道“余叔岩余先生对你很好,也很有傲气对吧,他甚至来沪上的时候,拒绝了给杜月笙唱堂会,可比你年纪大不了多少的那会儿,也曾给慈禧太后唱过戏。”
“哪怕是我,早年间也给光绪帝画过像,这些人有哪个,真的又能称得上好人呢画坛清贵,又能清贵几分。低头是难免的。”
老师语气有些严厉的教训道“入了这世间红尘滚滚之中,有些时候,谁又真的能有几分选择权呢人的一生总是要学会顺势而行的,否则你很难走到极高处,又怎能担当大任。”
“小轩,你打小就极聪明,但也要难得糊涂。不要聪明反被聪明悟。谁又能真的冰清玉洁的过一辈子呢。那样的人生,只存在于话本中。”
曹轩一点点的低下头去。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他觉得今天的老师跟往日里的完全不一样
那么严厉,讲起话来也那么现实,那么的冷酷。
“我不知道那些上门来买画人,是不是没一个是坏人,我不知道”曹轩一下一下的摇着脑袋,“我不知道,所以我就可以开开心心的画画,心意顺遂,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不知道就可以不管,这要是为人的原则,还不如干脆没有这样的原则原则是一清二白,不容后退的底线,这么含含糊糊的原则,就不是原则了。”老画家被徒弟的说法,给气乐了。
“这和把头埋在沙土里当鸵鸟,有一丝半毫的区别么”
“这样的处事规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难得糊涂,这是您说的。”
曹轩忽然抬起了头,犟犟的直视着老师的双眼。
很多友人都说,曹轩大师的几个弟子中,唯有敢讲课时和他顶嘴的关门女弟子唐宁,小时候的性格最与曹轩儿时相像。
也最得曹老喜爱。
曹轩小时候,外表像个小和尚,但从来并非泥塑菩萨的软性子。
他能和伊莲娜小姐在一场短短的访谈之间,就成为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就仿佛敢爱敢恨的蔻蔻能和敢爱敢恨的酒井胜子,在一场网球的时间内,互相和解,相互欣赏一样。
不光是因为安娜聊天聊的有水平。
而是他们两个人性格内在蛮像的,曹轩骨子里其实蛮“刚”的。
本来今天就被吓坏了。
回来的路上又被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批评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