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各种难受的心情在心底交缠到一起,“否极泰来”之下,忽然之间,曹轩小朋友心中的小犟脾气也就上来了。
“但我知道上海王肯定不是好人,我知道他卖鸦片,我知道他不拿中国人的命当命,所以无论他的权势有多大,无论他的润笔费给的多高,无论他在魔都这地界到底有多少财富,有多么大的能量,我就不愿意给他画。”
“否则我的念头就不通。小我的心意就不顺。”
“不知道后果,我会这么做。知道后果了,我依然会这么做。我才不管能不能担当大任,这是我的原则。”曹轩高声倔强的嚷嚷。
电线杆上的两三只麻雀被他的声音惊起,扑簌簌的飞走了。
曹轩这么怒气冲冲的一通嚷嚷,老师反而愣了。
画家盯了自己的徒弟好几秒钟,眼眸深邃的曹轩看不懂。
“小轩,伱真的这么想的”
曹轩刚刚说那些话,倔劲儿上来,火气上涌没过脑子,任由心中一股气托着。
话赶话的就喊了出来。
话语一出口,勇气反而泄了。
被老师那么严肃的端详着。
师徒生态位的血脉压制一上来,曹轩心中有点怯了。
强是一股小脾气顶着,才不肯低下头去。
老师忽然抬起手。
那一刹那间,曹轩真以为老师扇他一个耳光。
他害怕闭上了眼睛,却有一个厚厚的大信封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微微抬了一条眼缝一撇。
然后睁大了眼睛,呆住了。
那竟然是一个装满法币的钱包。
“既然不觉得有错,那你道什么歉呢”
老师笑笑。
画家和前面拉车的师傅吩咐了两句,转过头来对曹轩说道,“走,上火车之前,先去文明斋,把你想要乐器买了,再去火车站。时间来的及。”
曹轩一呆。
有点不明所以,但却紧接着心下大喜。
在克里姆特的故居里录制播客的时候,曹轩跟安娜小姐说,他这一辈子,从小到大,都从未当过无名画家,吃落魄受穷的苦。
这话。
真不是在那里凡尔赛。
曹老在那个年代的生活条件,肯定和伊莲娜小姐这种曾经奥地利前五的富豪没有可比性。上海王和伊莲娜家族比起来,论社会地位,都还要弱不止一个大档次。
但在二十世纪早期,也是相当可以了。
西学东渐。
西洋的英德为首,东洋日本为首的很多新理念,新文化,都传入了国内。比如明治维新后期及大正天皇年代,日本华族阶层培养子弟的范本理念“大正教养主义”。
即把最优秀的西学和最优秀的东学,在孩子接受教育的过程中,以1:1的比例相互混合接受两种最顶级的教育,成为中西荟萃的大师。
而其中西学那部分,则讲究虚实相济,既有看海外文学,听西方音乐的“虚”的那一面,也有学物理、学化学,学社会科学的“实”的那一面。
从小到大,长在顶级知识份子环绕的文化环境中,身边有很多留洋归国的学子。
纵然是在二十世纪初叶,曹轩接触西洋文化机会还是有多的。
有些时候,生活中太常见了。
反而就会产生逆反心理。
曹轩儿时不喜欢戏剧,反而对当时正以纽约为大本营风靡世界的“爵士乐”很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