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慢慢饮着茶,等他思量清楚。
许久之后,顾不上羞涩,宋玠的眉眼沉下来“徐家主的依仗是什么”
士农工商,商贾最末。
徐皎然敢张口叫他一届院试案首的士子认她为主,自然有她该有的底气。宋玠素来想得明白,凭他寒门子弟的出身,即便高中将来也要免不了被大家族招揽。他不排斥为商贾办事,但既要他认主,他必须知道她凭什么。
“依仗我的依仗便是我的姓氏。”
宋玠心口微微一跳,捏着杯盏的手指有些发白“哦”
既然要赌,那便赌一把大的,徐晈然轻笑“就凭我姓徐啊。”
“徐徐是大姓,天底下姓徐之人不知凡几。徐家主想一个字打发了我,未免太轻易了些。”宋玠抿着嘴,勉力将怦怦跳的心压下去。
徐皎然似笑非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很多,且看徐家主愿意跟我坦白什么。”
“嗯,这样啊”徐皎然敛目,微微沉吟。
“不可么”
“也并非不可,”放下杯盏,她广袖铺在石几上的,碧青的布料映衬得徐皎然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她十分坦荡“徐是徐明月的徐,也是徐氏皇家的徐,依你之言,这个依仗够么”
宋玠一口茶呛进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本以为徐皎然遮遮掩掩,必定要花一番心思周旋。谁知她轻易就吐出了惊人之语。看着镇定自若的徐皎然,宋玠简直瞠目结舌。
徐皎然眼波微微一转,宋秀才竟傻愣愣地瞪大了眼。
素来老沉的少年难得露出如此稚气的神情,这可真逗乐了徐皎然。只见她长眉一舒,当即轻笑了起来。
宋玠低下头,耳垂鲜红似血。
虽说宋玠只是一小地方的读书人,对京中之事知之甚少,却也知晓女皇年过四十只诞下一子两女。
皇长女出事那年,他才十一岁,但也早就记事了。
当年京城之事闹得人心惶惶,却并未传到东一城这等小地方。但宋玠有个一心渴望被朝廷取士的父亲,多少知道一点。据说皇长女天资聪颖,却因厌胜之术诅咒二皇子触怒了女皇,被罚至皇陵思过。
时至今日,已有六年。
宋玠看了眼此时此刻的面前眉目如画之人,十七八岁,年纪确实符合。当这人当真是皇长女,那为何本该在皇陵的人,又怎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还摇身一变成了家财万贯的大商贾
意识到这里头的水深,宋玠握着杯盏的手指有些发麻。
燥热的午后,蝉鸣扰人心烦。
宋玠嘴翕了翕,又觉得不大可能。可是徐皎然没必要说这等无根的谎话,毕竟皇长女身份贵重,却也当真势单力孤。传言都说,皇长女是女皇与先帝心爱之人偷情所出。虽不知真假,身份却也委实不光彩。
欲言又止了半天,他到底没把疑问问出口。
挣扎了许久,他飘忽不定的目光,终于定定地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
对面女子头也未抬,悦耳的声音低低地又问“你想好了可是甘愿奉我为主”
宋玠脸色难看,却笃定地点了头。
徐皎然弯了弯眼角,终究是放开了大笑。
从徐府出来,宋玠抚了抚额头,无法摆脱这种不真实之感。他大约真中了邪,竟就这么认了一个自称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