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族是神代终结前的大迁徙时选择留在地球的伊南娜神庙护卫的后代,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丰饶的女神伊南娜虔诚的信徒。”
“大概是因为神代的伊南娜大人生性好斗,或者是因为伊南娜神拥有战争的权能吧,又或者干脆就是因为是神庙护卫的后裔,我的父亲即便并非一个天性好斗的人,他也天生地骁勇善战。”阿塔依提到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有倾慕,也有不喜。
“我出生在一个常年战乱的小国,国土的面积从来就没有定数,最糟糕的时候,就连首都都被划入敌国的领域,但即便是这样,政权也依旧动荡不安,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家里的饭桌,被战火波及,经常断腿和磕掉边角,所以损坏的时候从来不去修或者换新的,断腿就用矮凳子或者捡来的什么高度合适的东西支撑,磕破的边角锋利的地方用布包一包就算是紧急处理了,吃饭的时候总是有些摇摇晃晃的。”
“所以,我端着碗碟吃饭的习惯其实很小就养成了,”阿塔依说道家里的饭桌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些柔和,这让他的笑看上去温暖又开朗,丝毫看不出刚才变脸如翻书的样子,“抱歉,一不小心扯远了。”
“我的父亲是那个小国军队的军官,曾经率领部队夺回首都的控制权,所以,虽然军衔并没有到达那个程度,但是我们国家的人还是称呼他为将军。”阿塔依嘴上这么说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但是,一个人的强大终究只是一个人的强大,我们这个小国所缺失的维系一个国家长久的和平与繁荣的东西远远不是他一个连军衔都不到的空头将军能够左右的,这个小国很快就消失在炮灰之下。”
“当装配着更加精良的高端武器的敌军将这个在地图上或许还没有拇指大的国家变成一片废墟的时候,我那只剩了几个浑身是伤的部下的父亲回到家里来见我们兄弟姐妹和母亲最后一面。”
“即便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我也明白,父亲不仅仅是来见我们最后一面的,因为那个屋子里的,将军的家人,没有人能活下来。”
“我们一家人最后做的事情,”阿塔依直直地看向伊南娜,勾着唇角的脸上,那双黑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是向伊南娜神祈求原谅。”
在那样的注视下听到那样一句话,伊南娜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的父亲和母亲认为,战败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拥有战争权能的伊南娜神不再庇佑他们的证据,因为自己的祖辈在大迁徙的时候选择了留在地球而非侍奉神明,这是神明的惩罚。”
“我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个做法既愚蠢可笑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失败却归结于命运和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明,但是如果不那么做的话,某些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就会崩溃,在那样战火连篇,朝不保夕的生存环境之中,如果没有坚信神明的护佑的存在,信念就很难维系。”
“但是多么可笑啊,一个一生都在为了国土之中生活的妻子和孩子奋力搏杀,在战场上被形容成最锋利的刀的人,最后的死法不是死在战场上,也不是为了妻子和孩子而垂死挣扎,而是引颈受戮,希望以死来消除自己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罪恶。”
“我的母亲是闭眼跪倒之中被射杀的,我虽然中弹了,但他们没有射我的脑袋,而且我被后来倒下去的母亲压在身下,所以活了下来。”
“但这难道不是更加讽刺吗”阿塔依说到这里,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眼里充满了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