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申五郎不高兴。
申五郎是怡红院的常客,最大的本领就是嫖,只要长得漂亮男的女的他都爱,可是这几日他觉得很没趣儿。
申五郎走出怡红院,踅身朝着怡红院那块招摇的旗子暗暗在心里吐了口唾沫,“啊呸”
他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可亲可爱的柳香延就香魂归天了连只可远远观赏的小砒霜也不翼而飞,这是被更有钱的金主赎身买走了么
怎么会
放眼整个鹅县,整个池州府,还能有人比他申正道更会嫖他都嫖不到,旁人无论如何他是不信的。
申正道很沮丧,他的大名叫正道确实有些讽刺的意味,只要但凡了解他一星半点儿,都知道这主儿专爱淫他人妻女,为祸乡里正事不干,很是惹人厌,可他自己却把与美人们交好视为人生吃饭睡觉外最重大之事,但如今美人们都不见了。
唉,呜呼哀哉连他那一夜偶然在怡红院发现的美貌小倌儿也不见踪影
就是被小砒霜给带走那个,那姿容、那气质、那不盈一握的一掐小腰儿,光是遐想回忆,申五郎都不觉心驰神往,满面通红,飘飘不知所以然。
他恨不能立刻写首诗赞颂一下美人,可惜他当年也曾想考取功名来着,但至今也只识得一些字罢了,读读金瓶梅他行,八股文却是万万做不来,四书五经根本不在他的兴趣研究范畴之内。
申五郎气愤地拂袖,此时间街面上人来人往,他突然就注意到了怡红院对门那家小饭庄,名叫“铁扇小炒”。
铁扇,铁扇庵
申五郎眼睛一亮,甩开折扇,一步三摇地晃进了店中。
他和灭音师太是老朋友了,当初铁扇庵的繁盛也有他一份的功劳,说句实话,自打铁扇庵关了门,他还很是唏嘘了一阵子,再怎么的,也是庵堂里那份夜会美人的禁忌感刺激。
罢,过去事,不想也罢,申五郎直接找上了灭音,大呼道“梅掌柜,您这一向可还好啊生意兴隆啊”
灭音师太蔫蔫儿的,她生意不大行,在她听来申正道这话和讽刺自己没差别,便有些爱答不理。
“嗳干娘,我的好干娘,您别不理人啊”
灭音师太朝周围看了看,一把拉着申正道进了里屋,劈头就道“申公子可别乱叫,您这干娘一唤我心里直发怵,我就想到那戏台上撮合潘金莲儿跟西门大官人的王妈妈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王婆最后怎么着来着,灭音师太边给申正道倒了杯凉茶,脑袋迟钝地转动起来。
依稀记得,王妈妈最后被武松给砍了,是砍了罢唉哟,这可要了亲命了,她一下子站起来,“申公子这到底做什么来”
申五郎笑么滋儿的,像在自己家一样安逸,靠在椅子里道“干娘,您如今胆子越发小了,您当年那牛魔山一霸的豪气哪儿去了,我这心里至今还怀想您当年的风姿呢,干娘啊 实不相瞒,我这最近相上个人,想让您帮忙牵牵线 ”
牵他个大头鬼
灭音师太白眼一翻,“没瞧见我开了个铁扇小炒,我如今金盆洗手再不碰那些脏的臭的了,你又惦记上哪家姑娘,只别来找我”
申五郎也是冷不防把自己前日里偶然瞥见的美貌少女给记了起来,他多方打听才知,原来那日是南家的小姐在城外踏青,当时风吹起帷帽,他只瞧见一眼,整个人都酥在当地,半天转不回神来,好似魂儿已随着那位南小姐而去了。
“干娘啊我知道您如今还常去南员外家陪南夫人诵经礼佛,”边说,便“噗通”跪下来抱住了灭音师太的大腿,“只要您能带着我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