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闻听得云里雾里。他不知道他们是谁,到底在聊什么,但在冷静下来以后,他听出,那几位坐着的青年,和他的年龄应当差得不多。
同样都是十七八岁。
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那么不公。
他是悲惨的,却也只是其中一份悲惨。他身边的同学谁不是和他一样,哪家的母亲又不是和潘灵一样,都是男人打着过日子。同学间谁也没有抱怨。
因为,那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在这一刻,他有了鲜明的对比。宿闻像是站在黏腻发臭的泥潭中,而他们,则是沉溺在不可自拔的纸醉金迷当中,享受着极乐。
“我们哥几个,记着你年纪小,特地给你点的鸭。”半面具笑着说,忽然指了指宿闻。
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哎,等会儿,”半面具忽然起身,他三步并两步走向宿闻,凑近盯了许久,才朗声说“这不是和那小男孩很像吗你瞧瞧,大眼睛,皮肤白得跟女人似的,还有这前头粉红色的哟,还会害羞呢”
衬衫穿到身上,便几乎是透明的。
宿闻被他讲得脸发烫。
包厢内的空调本来就打得太足,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过高的温度。学校是没有空调的,更别提他家里。他宁愿穿着衣服,到个位数温度的天气里跑个两圈,也不愿意待在这个暖炉里。
热容易让人烦躁。
“别动他。”
全场肃静。
hanto终于从单人沙发中起身,宿闻低着头,他不敢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直到一双皮鞋映入眼帘,他猛地抬头,那人竟已经靠得那么近。
面具没有遮住的那一只眼睛,透亮的桃花眼中盛满深情,却因眼褶极深而过于锋利。
沉默。
“喜欢就带走吧,”王哥笑着递给了他一张卡,“楼上,空调已经帮您开好了。不登记,没监控,您放心。”
“啪。”
他将卡打落在了地上。
正好落入宿闻的视线。
“你这就不客道了,”为首的半面具笑道,“怎么,别跟哥哥说,你还是个雏儿这种事都见不得”
“我不玩这种脏东西。”
脏东西。
他说什么。
宿闻听得懂每一个字,却又无法理解他说的每一个字。他将在场的女孩,和自己联系起来,再和那少爷身边空空的位置联系起来
即使他再不懂这种事,现在也懂了。
原来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是做“那种事”的人。
无法诉诸于口的愤怒霎时将他的理智夺走,他一个抬头,出拳极快,一记拳头打在他右腹“别说我脏。”
hanto吃痛地闷哼一声,随即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好教养,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宿闻的胳膊,极有技巧地一拧,宿闻立刻被疼痛刺得再也动弹不得。
“ruby”王哥怒道,“清醒点。”
宿闻弱声道“但他说我”
“脏,就是脏,我说错什么了吗”hanto的声音确乎有股魅惑感,低沉如石般坚定,明明言语没有温度,却叫人痴狂,“来这儿不是卖的是什么装正经我吃那套”
“不是的,我”
他忽然眼前一黑,但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并不足以让其他人感到异样。
我怎么了。
宿闻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这种感觉太奇怪,像是水里游动的鱼儿脱了水,氧气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