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岐没意识到自己满面的泪,只是觉得脸颊有些痒,他笑嘻嘻抬手抹了一把,发现湿漉漉的,这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郑夫人和乔夙怔怔看着林岐。
旁边的丫鬟婆子也都看着林岐。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周围静极了。
这样一个清俊高贵如神祇的人物,眼中满是泪,却带着灿烂的笑,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入悲伤难过的氛围之中。
林岐垂下眼帘看着手背上的泪水,嘴角翘了翘,似乎是向郑夫人解释“许二姑娘前些时候殁了,我是特地来向似锦传话,谁知我和似锦都失态了”
他对着郑夫人拱了拱手,匆匆走过游廊,下了台阶,向外走去。
乔夙忙从衣袖里取出信,递给了郑夫人“姑母,这是周世叔给您和似锦的信。”
说罢,他急急去追林岐了。
乔夙出了郑府大门,发现林岐失魂落魄在前面走,便服打扮的侍卫远远跟着,都不敢靠近,当下跑着追了上去,拉住了林岐“这是洛阳城最繁华的永定坊,夜里也热闹得很,一定有通宵营业的酒肆,咱们喝一杯去。”
林岐答了声“好”,道“咱们一醉方休。”
在洛阳桥畔的杜康酒肆,乔夙陪着林岐喝了一夜酒。
乔夙早早就喝蒙了,瞧着清瘦文弱的林岐却酒量甚好,整整饮了一坛杜康酒,也不过是俊脸泛红罢了,并无醉意。
待东方晨曦微露,林岐让随扈把乔夙送到马车里,自己也登上马车,撩起车帘往郑府方向看了一眼,道“走吧”
天神教叛军与西夏内外勾结,逼近陕州,国难当头,只能先为国尽忠,家事待胜利归来再解决了。
当天上午,朝廷大军开拔,离开洛阳,往陕州方向而去。
似锦也恢复了正常起码看起来是正常的过来陪郑夫人说话。
郑夫人想起林二郎说许二姑娘殁了,便柔声劝慰道“似锦,许二姑娘殁了,你要不要给她穿孝,家里有现成的白髻”
似锦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过了一会儿方道“不用。”
用不着了,许凤鸣殁了,可是林岐却活得好好的呢
她有心转移话题,拆开了乔夙捎来的周胤的信,一目十行看了,道“姑母,父亲说祖母身体安康,让我不用急着回去,在洛阳玩得开心些。”
郑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爹爹说的对,你祖母身体康健,那你就放心地陪姑母在洛阳住着吧”
似锦觉得很孤独,依偎着郑夫人撒娇“姑母,今日天气很好,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郑夫人想着许二姑娘殁了,似锦心里不知道该有多难过,便柔声道“北邙山翠云峰上有一个道观,叫上清宫,传说是老子炼丹之处,我陪你去那边转转。”
“北邙山”似锦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和北邙山有关的诗句来,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陶渊明的那首拟古九首,她曾和许凤鸣一起画过冬日的青龙山,最后由许凤鸣题诗,许凤鸣就题写了这首诗。
到了现在,似锦还能背出那首诗“迢迢百尺楼,分明望四荒。暮作归云宅,朝为飞鸟堂。山河满目中,平原独茫茫。古时功名士,慷慨争此场。一旦百岁后,相与还北邙。松柏为人伐,高坟互低昂”。
她还记得当时她和许凤鸣面对满眼荒山枯河黄叶时的孤独与悲凉。
想到往事,似锦心里难受,叹息道“姑母,和北邙山有关的诗句都很孤独悲凉”
郑夫人却笑了“那里多的是古帝陵,题诗的人自然多了,不过北邙山的牡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