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寺后许凤鸣的墓,每年许凤鸣的生辰和忌日,她都去祭拜。
每每遇到无法排解的痛苦,她都独自个儿坐在墓前,悄悄向许凤鸣倾诉,因为在这个世上,她只有许凤鸣一个亲人。
嫁入威远侯府,被大伯子孙沐泉骚扰的时候,她只能拼命自救;为了孙浴泉,她四处奔走,陪着笑脸送礼巴结逢迎;孙浴泉为了让小刘氏上位,毒死她的时候,她满心里想的也是许凤鸣
而这时候,许凤鸣已经变成了林岐,高高在上的景和帝。
他是不是像看蝼蚁一样,看着她苦苦挣扎,看着她人前风光人后对着墓碑痛哭,看着她竭力上进却被人一脚踩死,就像踩死一只小小的蝼蚁
原来我们从来不曾对等过,我把你看做我的全部,我的救赎,而你只把我当做一只妄想突破自己阶层竭力向上攀爬的跳梁小丑。
我高高仰望你,而你居高临下冷眼旁观。
似锦松开了紧抓住林岐胳膊的手,一步一步向后退,泪水从眼中溢出,顺着脸颊、鼻翼流下,流得满脸都是。
林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心里却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从小控制欲强,喜欢掌控一切,包括对洪武帝和许皇后,他都是选择性地展示自己,很多时候都戴着面具。
在似锦面前,他已经很坦白了,基本都是在做自己了。
见似锦步步后退,林岐有一种感觉,似锦会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他上前一步,声音焦灼“白又胖”
似锦用手抹去眼泪,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屈膝行了个礼“臣女周氏给皇太子殿下请安,祝殿下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说罢,她转过身,进了东跨院,关上了门,双手颤抖插上门闩,额头抵在门板上,痛哭了起来。
原来她以为的一生,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好戏,一出由她自己出演的悲剧。
她以为许凤鸣是她最亲的人,原来不是。
而这一切,周似锦没法怨别人,因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许凤鸣曾经让她选择过,问她“似锦,你真的要走”
当时的周似锦犹豫片刻之后,答了声“是”。
她不想永远做许凤鸣的婢女,她想成为大家闺秀,能和许凤鸣平等往来,知己相交。
而许凤鸣对她已经仁尽义尽,他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周似锦手里,低声道“你别后悔。”
周似锦知道许凤鸣没有错,抑或是林岐没有错,错的只有她自己,可她还是很伤心,她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谁也不见,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等自己足够坚强了,再出来面对世人。
林岐立在黑暗中,门后似锦刻意压低却依旧撕心裂肺的哭声清晰地传了过来,似要把他的心割裂、撕碎。
明明是他计划好的每一步,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一直是这样的啊,似锦应该明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岐转身离开。
正房明间内,为了稳住郑夫人,乔夙已经把话题转换到了豫州和黔州山中药材的区别,以及豫州和黔州百姓谁更勤劳更朴实了。
郑夫人等得心焦,忍耐不住,起身道“似锦这孩子哎,我去廊下看看”
她疾步去了廊下。
乔夙忙也跟了过去。
郑夫人和乔夙立在明间门外,看着顺着抄手游廊走过来的林岐,都愣住了廊下挂着半透明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