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是区区一名童生,既拿不到补贴,也减不了税赋,而为了今后仕途,也不能亲自去经商,想要补贴家用,便只有去摆摊给人写信卖字,或者帮书店抄书。
只是时人以劳力者为贱,不少穷酸书生还嫌这种举动有辱斯文,等闲不愿去做。
不过在谢良钰这里,只要能赚钱,又不会对长远规划产生太大影响,他是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谢良钰垂下眸子,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开始慢腾腾地研墨。他前世偏爱附庸风雅,琴棋书画都研究过,但那时候莫总好大的家业,所用无一不是最上等,也根本不需以这些技能谋生,只闲暇时凝神静气,点一炉香,飘飘然当做涤炼心境罢了。
何曾用过这些粗劣不堪的东西。
不过谢良钰这人向来能适应各种生存环境,手上动作着,口里还哼着熟悉的调子,根本不以为苦。待磨好了墨,再将竹纸裁好摊开,细细在水台里洗过毫笔,然后才饱蘸了墨,提笔一顿,随即行云流水般写了下去。
字并不成文,笔体也不统一,谢良钰整个人放空,将精力集中在运笔翻转的手腕上,笔尖不停,片刻间便写满了一张纸。
他前几日教谢虎写过字,那时就察觉到原身腕力绵软笔意粗疏,影响自己的发挥。可也不知是因为这几日,自己的灵魂与身体融合得越来越好了,还是原身到底曾有过几年苦练的童子功在,如今真正下笔写来,倒比预计得容易许多。
笔走龙蛇写满一张,谢良钰看也不看,直接将那纸揉皱丢进火膛,换纸继续,如此这般换过了七八张,才终于停下来,端详着最新的一篇,露出稍许满意的神色。
现代习书法的人,大多都从王右军开始,谢良钰前世也不例外,从楷书练到行书,临了不少名家的帖子,也请过大师指导,如今那纸上正楷挺拔开阔、行楷劲若流云,也有气派雍容的馆阁、潇洒恣肆的狂草,最后都变为瘦金,根骨兼备、铁画银钩,峋峭锋利的铮铮傲骨之气力透纸背、扑面而来。
谢良钰点点头虽比从前还差些,倒也能看了。他想将脑海中那些作为金手指的书籍挑选着抄录出来,可若是连字都写不好,简直是对那些无价之宝的一种侮辱。
不过明日再说吧。
谢良钰揉揉酸涩的眼睛,无声地吹熄了烛火,将笔墨收拾妥当,打着哈欠回了卧房。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气温终于上升些许,他先前抱上大炕的谢虎正摊手摊脚,睡得像只小猪。
谢良钰摇头笑笑,端端正正地在弟弟身边躺下来,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