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钰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还是没忍住,抿着唇轻轻敲了敲窗户。
他听到屋里有动静,虽然不像虎子那么耳聪目明,甚至能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但至少能听出来里头人没睡着。
果然,窗子这儿轻轻一向,里头悉悉窣窣的小动静便立时停了,谢良钰忽然后悔自己这举动太唐突,就听见有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朝窗户这边靠过来。
洛梅娘紧张的声音低低响起来“谁”
吴氏做得绝,不仅房门锁着,连窗户都打不开,两人隔着薄薄一面墙,呼吸都几乎相闻,却无论如何都见不到。
谢良钰叹了口气,背靠着墙,放松了身体。
他酒醒了些,愈发觉得自己简直行事荒唐现在洛梅娘和他见过,却不知道他就是要和自己订婚的那个“混蛋”,而当时他也没机会承认这一点,现在如果见了面,他又要以什么身份面对梅娘
说自己是“莫山”吗可谎言总是越扯越大,到时候真的成了亲,梅娘看见他的真面目,会不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可如果说出真实身份,又要怎么解释“他就是他”这个问题呢
谢良钰忽然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深深的头痛,他什么时候也该是像毛头小子一样毫无自制力了明明不几日便是婚期,他急个什么劲
另一头的洛梅娘却不知道墙外人纠结百转的心思,她的心没来由地砰砰直跳,努力踮起脚尖,顺着细细的窗缝往外去看。
只能看到青色的粗布棉袍一角。
但她认不错,那是个男人
梅娘心里一咯噔这大半夜的,不会是小偷吧可如果真是小偷,干嘛要来敲自己的窗子,敲了又为什么不说话
“你你谁你出声”小姑娘的思维避无可避地往灵异的方向飘转过去,不管多大胆的姑娘,总还是怕虫子怕鬼的,洛梅娘的声音听着都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睛在黑暗里瞪得大大的,随手抄了洗衣服的棒槌在手里,才感觉安心了半分。
窗外的袍角忽然一动,那男人转过身,借着月光,洛梅娘看清了他的脸。
她倏然愣住了。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皎洁的月光正映照在那张俊秀到甚至有些漂亮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玉,形状姣好的唇色淡粉,正有些懊恼的抿着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不自在的缘故,颊上淡淡染着一抹薄红,亮如星辰的眼睛也似乎蒙了层雾。
洛梅娘脑子“嗡”的一声,忽然间理解了听见镇上说书先生讲的“美色误人”。
等等,这不是莫公子吗
刚刚恢复了一点点平静的心跳又剧烈起来,梅娘的脸也腾的红了,甚至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眼巴巴地盯着窗上那一条细缝,喏喏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上次临别匆忙,也忘了与他说一声,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可是,他已经娶亲,而自己,也马上就要被迫嫁人了。
今日家里喧闹,梅娘虽然出不了门,却也知道是谢家前来提亲,她被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一时想到逝去的母亲,一时想到重伤的哥哥,一时又想到自己可见悲惨的下半辈子,忍不住无声大哭了一场,又睡过去,不久前才又在这半夜里醒过来。
一股强烈的酸楚忽然从胸中涌上来,洛梅娘咬着下唇,尽管拼命告诉自己不该肖想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
怎么能忍得住呢就像小时候,母亲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