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也到了放牌的时候, 谢良钰拱手一礼, 出了考场。
而他的身影一出县学大门,后面的明县令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劈手又从一堆刚刚交上来的卷子中找出谢良钰的,展开看了起来。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谢良钰在跟着叶老读书,可他一县之尊, 便算是常常去看望长辈,却也不会总赶在他们教学的时候,便是赶上了, 有时候也不好意思把他们的习作直接拿来看的。
更别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大部分的时候谢良钰他们根本没怎么作文,反倒是一直拿着各种他熟悉或不熟悉的书卷背来背去,开始的时候明寅铖还时常能看到自己熟悉的书本,可到了后来,有时候他们读的书他就连听都没听说过了。
明县令心里头没少犯嘀咕需要读到那么生僻的程度吗到时候若是连考官都没有听说过你引的典,看你要怎么办
他这种担忧倒其实不会成真, 一来, 读一些较为生僻的孤本,大多是叶老为了培养学生们的性子和行文谋篇的能力,而非单纯用典;二来, 主持大考的多是名满天下的饱学之士,就他们肚子里这点墨水,想用到对方听都没听说过的典故,想来也不太可能。
总而言之,还从没真正考校过这位新起之秀的明大人,已经等不及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县试规定考场不能点灯,因此基本上也到了收卷的时候,考场中剩下的考生已经没有几个,明寅铖借着借着窗边的最后一点天光,展开了谢良钰的卷子。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神色还算平静,可到了后来,眼睛却越瞪越大,看到最后,竟忍不住拍案而起,竟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考场,叹道“妙,妙啊”
考场中没剩下的几个考生登时都抬起头来,县令大人先前装的严肃很成功,显得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气沉稳,此时竟然如此惊呼而出,那该是多令人惊叹的文章
难道本科案首,现在就已经定了吗
定当然是定了,县一级的考试,县令的权责极大,本来明寅铖也有意卖叶老一个面子,将谢良钰点为案首,可如果说那时候的想法只是出于人情,此刻他却已经确定,谢良钰这篇文章若是不得案首,他自己都想告自己一个徇私舞弊了
本科案首,当之无愧。
另一头,谢良钰虽然不知道明寅铖对自己的文章竟然有那么大的反应,可他自信得很,今日答题顺畅举重若轻,他相信拿个好名次是不成问题的。
梅娘早在家里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见相公一进门,就颇为殷勤地上前来给他摘下斗篷,旁边的虎子还乖巧地捧来一盏热茶。
“不喝茶了,”谢良钰摆摆手,“脑子本来就清醒得很,现在喝茶,晚上可不用睡了。”
他笑着脱下厚重的冬装,迫不及待地到火炉边烤手抽手刮了刮虎子的脸“小东西,今天在家有没有听话”
梅娘笑道“虎子向来可听话了今天外头冷,一直在家跟大黑玩儿呢。”
她实在很宠那条狗,这时候很多人家其实是根本不让家养的狗进门的,可梅娘觉得外头冷,大黑不久前又受了伤,日日都让狗子在烤得暖暖的屋子里头待着。大黑也十分灵性,在家从来温顺,不喊不叫,偶尔想方便就自己顶开门出去,再悄悄跑回来,往角落里头一缩就能待一天。
虎子也特别喜欢这个新玩伴,年后往外疯跑的时候都少了。
谢良钰笑了笑,又随口考校了弟弟两句功课,小家伙虽然答得磕磕绊绊的,但好歹是答出来了。
“行,不错,看来是没有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