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别动。”
石狐子抹去湿痕,换丝绢为秦郁擦手。秦郁的手指纤细素白,似那一根一根鱼骨剔透光洁,很漂亮。石狐子见了,忍不住捏起来放到唇边,含进去吮吸品尝。
秦郁不问,目光落在锅中。
锅体浑圆,不大,纹饰却另有洞天,因浇铸之前石狐子特意去作坊交代要修改范片,把当地流行的铭文、鸟兽、花草井井有条地布置在外壁,所以丰富耐看。
锅浴着火,内烹金汤,色味俱佳。
不时,透明的鱼肉变白,如同雪片浮在金色的汤面,透明的胶质呼之欲出。
秦郁抿了抿唇。
“好香,先生,尝一尝。”石狐子撤去鱼骨,在碗中滴一层醋汁,随后舀入七片薄若蝉翼的鱼片,再浇淋一层金汤,欣然端到秦郁面前,“一点也不油腻。”
秦郁道“太多。”
石狐子道“不多。”
秦郁正要说话,石狐子已低头吹凉一勺,抵到他的唇边。汤水顺着他的唇纹渗入口中,鲜香浓郁,只叫舌尖细蕾触着便恋恋不舍。秦郁难耐,张嘴吃了进去。
鱼肉入口即化,余味无穷。
“好吃。”秦郁笑道。
石狐子又舀起一勺,喂给他吃。
最是新鲜的食材遇见最是合适的火候,在时光的调和下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后园那片地呢,我刚才翻过,洒了蓝草的种子,先生,你可别忘记啊,别又让人铲去。”石狐子道,“蓝草用途多,明年秋天就可以采,根还能泡药。”
秦郁道“我没忘,上回你的那种子长出来不是蓝草,就是野菜,割了吃了。”
石狐子收回夹着鱼唇的筷子。
“先生还抵赖。”石狐子道,“邻居都告状了,说就是你请他们帮忙翻土的。”
秦郁看着滑溜溜的鱼唇,不说话。
“好了,吃吧。”石狐子笑叹口气。
鱼唇介乎肉和皮之间,极稀罕,一口就没了,石狐子又挑出月牙肉孝敬秦郁。
秦郁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天伦,许是有茱萸酒作伴,不知不觉间竟然吃下了两碗,加之石狐子总把肥美的部分挑给自己,锅中剩下的鱼肉越来越少。
“叫少苓过来。”秦郁道。
“不急,他还没做完胚。”石狐子说着,从汤中挑出一块多刺的肉,自己吃。
“他还不到十岁,如何做三尺的胚你怎么回事啊。”秦郁道,“他还饿着。”
“出去一整天,先生若说没给他买过好吃的,我不信。”石狐子咥了口鱼汤。
“我真没给他买。”秦郁道。
石狐子捏了一下秦郁的手。
秦郁倏地收回来,想起这只手沾过茱萸酱,又被石狐子吃过,不禁面红心跳。
“饱了。”
“那我喊他收拾碗筷。”石狐子端起耳杯,呈到秦郁的面前,“来,敬先生。”
秦郁饮下半杯。
石狐子喝完剩余半杯。
入夜,山间静谧,小院点着一星灯火。
用过丰盛的哺食,石狐子熏了些艾草祛除腥味,让秦郁休息片刻,准备沐浴。
水房烧着炭,暖石铺地,渠中引来山间活泉,经过筛滤加热,冲入浴池之中。
关于如何延缓肌肉萎缩,医家曾出过许多方子,又是人参、山茱萸,又是羊脊骨、公鸡脑,石狐子都哄秦郁用过,直至有一次,石狐子拎来一袋淡黄的云朵般的团子,秦郁追问半天,听说是胎盘,当场吐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