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忘记了魏国是如何失去河西的。”秦郁道,“那时秦人只有浑铸剑。”
尹昭闭眼不答。
“这,这这样的气势,谁,谁能挡得住,当真野蛮。”田戊梁吓得尿了裤子。
从此望去,湿润的田野之上,玄青秦军如剑,正红魏军似盾,碰撞一触即发。
“短兵相接”
毕方旗舞动。
魏将道“斩风”
三千斩风挥动,场中有磁鸣。
正是这个时候,冲在秦军最前面的那一匹红鬃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火攻”石狐子道。
秦人手中的长剑是崭新的型号,剑锋至剑刃两边凿刻有血槽,槽中封着油脂。
石狐子回国三月,对应龙工艺进行了从模范至淬火的改变,变得让中原陌生。
石狐子手腕一转,剑锋从油料尚未燃尽的箭镞上晃过,霎时,火焰流窜剑身。
三千锐士长剑皆披火。
原野鎏金。
魏将的瞳孔急剧收缩。
那是一只背插双翅,浑身浴火的飞龙,龙睁开巨眼,朝宁邑喷吐赤红的气浪。
短兵相接
天地染丹红
两边的剑器在战场之上相遇。
怎料那应龙长剑,以春雨为淬水,以战火为熔炉,竟时时刻刻处于低温淬透之中。与之相碰的刃器,三寸之内将受侵染,交刃之时,眨眼之间便将烫伤折损。
剑记冷暖,斩风吃不住应龙。
秦剑凶猛挺进,直取毕方中军大营。
应龙所刺之处,浓稠的血水从油脂融化之后露出的血槽中流出,再无阻力。
这是一把杀人的剑。
毕方军士四散而逃,斩风灰飞烟灭。
“鸣金”
此刻,宁邑烽火直冒,在门楼观望半日的宁怀敲响金令,哪怕只有八百余人听见声音及时撤回,他也毫不迟疑地关闭了城门,徒留毕方军营接受应龙的惩戒。
毕方旗在烈焰之中倾倒。
巨大的影子被石狐子踩在脚下。
夕阳熔金,应龙巨大的躯体盘旋西郊,渐次收紧,秦军俘魏人三千余,不杀。
清明雨止。
石狐子手执应龙剑,一步一步登台,绕着方形的藻席走了一圈,抬头看剑旗。
正红、赤红、红青、青绿、蓝青、紫金,六国之色昭然,唯独没有秦的玄色。
“可怜雀门只这点气度,六国论剑,独不请我。”石狐子的唇角抽动了一下。
左千、赵悝点头示意;邱子叔怔然;百里登、田戊梁低垂脑袋,不敢看人。
“先生。”石狐子来到秦郁面前。
应龙的火焰刚熄灭,滚烫的剑刃迎着春雨,还在冒出一丝一丝红白相间的气。
姒妤的身体却已僵硬。
那张面庞依然素净,是那种,在炎炎夏日会让人想伸手贴上去冰敷的素净。
“姒大哥他”石狐子眼眶通红,却刚开口就哑了嗓子,“他怎么就”
秦郁见能碰着人了,连忙夺过石狐子的剑,看他的手掌。手掌并没有伤痕,秦郁检查剑器才发现其中的巧妙,原来石狐子把应龙改造之后,在剑格与剑身的焊接处留下一层空气,因如此,剑身的温度才不至于传到剑茎,烫伤握剑的人。
良久,秦郁把剑还给石狐子。
“青狐,姒郎有朏朏为伴。”
石狐子道“谁”
秦郁道“青狐。”
石狐子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