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东云大街此刻人烟两两,唯有几个早起的商贩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铺子的大门。马车缓缓驶近,睡眼朦胧的伙计揉了揉眼,在看见驱车前进的白衣男子时,不由得惊讶地瞪大双眼,顿时诚惶诚恐地深深鞠了一躬。
马车上,公仪垣微笑着点头致意,攥住缰绳掉转了车头,轻轻拐进一个转角,消失在伙计视线尽头。
虽说修玄之人体魄强健,但燕少斐和公仪云玦不过也是约摸二九年华的姑娘,三日来的一路奔波,也让她们有些疲软。
“喂,到了。”
公仪云玦嫌弃道,将身子抖了抖,磕醒了正趴在她肩上流口水呼呼大睡的燕少斐。
“唔,这么快”
燕少斐嘴里含糊不清,有气无力地将眼皮一抬,藐了眼车窗外高高悬挂的“长安公仪”四个大字,懒洋洋地又给闭上眼,倒在公仪云玦肩上睡了过去。
“起来。”
公仪云玦保持涵养,勉强平静。
燕少斐呼呼大睡。
“起来。”
公仪云玦微微皱眉,玉指渐攒。
燕少斐砸吧嘴,往拢蹭了蹭,继续呼呼大睡。
终于,公仪云玦忍无可忍,直接起身掀开车帘,一步迈了出去。而在她的身后是“咚”的一声巨响,同时带起马车一阵令人揪心的颤动,紧接着,就传出燕少斐的咆哮。
“公仪云玦,你这是谋杀”
公仪云玦慢慢回头,向来沉静的眸子竟掀起些许波澜,轻飘飘道“还装睡吗”
公仪垣走在前方失笑,摇了摇头,转而温声“一路奔波委实辛苦,云玦你早些带燕姑娘去休息,血魃一事暂且不急。”
“是。”公仪云玦道,微微颔首,便踏进了公仪府的大门。
“嘿嘿,还是云策兄体贴周到。”
燕少斐挑眉,得意地从马车上跳下,笑眯眯地跟上公仪云玦,嘴里嚷嚷。
“诶呀,快点快点,这次可真把我给累坏了。先说了啊,我要最软最大的床,不在那上面睡个三天三夜,天昏地暗,日月不分,我才不起来呢嘿,等我睡醒了,我要好好在你们长安城里转悠几圈,我还要”
燕少斐在身后叽叽喳喳地说,公仪云玦半刻也不曾回头,只一脸冷漠地把燕少斐带到了一个小楼里,随随便便给她找了个房间便匆匆离开。楠木雕花的床既不大也不软,品质外观却符合公仪氏一派的奢华却不荒靡,简约不失格调。当然,燕少斐也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睡个三天三夜直到天昏地暗,日月不分。不过当日晌午,在派来的各路丫鬟家丁纷纷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叫醒燕少斐时,公仪云玦终于赶来并一脚将燕少斐给踢下了床。
对此,公仪府的下人们纷纷咂舌,心中暗暗称道这燕姑娘倒是个顶尖的好人物,竟能轻易引得他们端庄恪礼的二小姐动气一场,这燕姑娘,委实太剽悍
午膳刚过,燕少斐仰躺在一棵百年老树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子,对于公仪云玦那一脚踹醒自己的粗俗行为表示十分愤愤。于是乎,燕少斐指尖凝起小小的灵气团,一波又一波打入树下偌大的池塘,激起一圈圈半高的涟漪,惊得水里的鲤鱼四处逃窜。
这个公仪云玦,是存心来给她添堵的吧。
燕少斐气愤地想着,指尖的灵气团不觉越凝越大,但等她自个儿注意到的时候,灵气团却已经随着她自身一抖而径直落了下去。
完了完了。
燕少斐心惊肉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