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枕宁无语地看了江微之一眼, 胳膊沉沉的有些重。
方才砍胳膊的那股劲儿好像用猛了, 这会儿开始酸痛起来。
周遭的百姓在叫了起之后, 因公主要起驾,禁军肃清了道路,百姓们却不散去, 在禁军的背后, 静默无声地看着公主。
公主娘娘可真好看啊, 像是瑶池里的仙子,又好似庙里供着的观世音娘娘。
可公主的手也是真的狠啊,那狗王爷的胳膊说砍就砍,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百姓们默默地想着,谁都不敢出声。
霍枕宁将手抬起了一点点, 对着木樨欲哭无泪“快帮我拿着我的手, 太沉了。”
木樨动作再快,却也比不过武状元江微之。
他的手腕一伸,便搁在了公主的眼前。
“臣帮您拿着手。”他眸中有金环璨动,说话间筋骨分明的腕子接住了公主的手, 他向着木樨笑了一笑,“姑姑歇歇。”
木樨乐见俩人这般小儿女的情态,抿嘴一笑, 扬手示意请他代劳。
霍枕宁了结了这桩大事,心里舒爽,慢慢地同江微之往马车去。
“该怎么判他”
江微之嗯了一声, 回答公主的问题。
“腰斩。”他沉默,再追加了一句,“我朝律法从严,奸杀幼女者,腰斩。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皆斩。”
他心知这不是一句话的事。
此案牵扯许多朝臣,这也是为何从去年到如今,都停滞不前的原因。
若不是公主今日以雷霆万钧之势,斩了端王的胳膊,怕还会给他脱罪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去看公主。
日光融融,照在公主有致的侧脸,乌密的睫毛垂下,挺翘的鼻梁、莹润的唇。
公主被笼在了光影里,像是他不可触及的一个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公主变了呢
是走了一遭封龙岭,还是在边境,见识了民生多艰
亦或是,公主从来都没有变过,而是从前的他没有认真地去了解她。
如今晚了么他觉得晚了,可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有百折不回之真心,亦有万变不穷之妙用。
公主一日不回心转意,他便纠缠一日,旷日持久地,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心。
他有些对自己的名字着恼走之底的字那么多,偏偏父亲为他取了个迟做名字
公主细细想着此案的始末,觉得甚是便宜了那挨千刀的狗王,这厢由人扶着上了马车,自那小窗里探出脑袋,大眼睛眨了一眨,望住了车下的江微之。
“待这个案子判下来,腰斩之前,你一定要阉了他。”
公主纤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江微之扶额。
“公主早些回宫安置。”
霍枕宁瞧了瞧天上的大太阳,震惊了。
“我怎么能早些安置呢我是公主啊,我安置了,东内大街上的蜜三刀、糖藕、酱鸭头的安全谁来管啊”
难得出来一次,公主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江微之扶额,眼睛看了看公主仪仗里的二百护卫,便不再赘言。
公主自去东内大街买吃食,江微之哪里能得闲,先是将周意才将换来的几筐铜钱,命人以梁国公主的名义,撒给了南府门大街的百姓们,接着再去安顿那二十一名少女。
其后便是那些尸首,着人运往义庄。
至于端王府,京兆府尹董迈着人贴了大大的封条,又将其数千家人仆妇囚禁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