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指“狗仗人势”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随着内侍的一声唱起,姿态舒展的起身, 缓步向公主而去。
天光丰足, 日头赫赤, 金芒落在江微之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缓缓向着公主走来, 眉眼有笑意氲氟。
他在日光里,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暖风, 便有些香柔的细碎花瓣随风而来, 像雪似的。
霍枕宁有一霎儿的走神,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恍惚被江微之打断,他躬身而请,旋即抬头, 眼眸中春意凝结,望住了公主。
“公主是来为臣撑场子的么”他说话的声音轻而和缓,自有一番温柔, “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恐污了公主的眼睛。”
霍枕宁稳住了心神。
江微之今日这阵势,震惊朝野。
这案子由她而起, 她自是义不容辞,来不及回禀陛下,匆匆命人将养幼院诸人带至南府门街,再派人去请太子为她兜底。
她素日不是微服便是偷偷出宫,从没有大张旗鼓过,今日却摆了梁国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出宫而来。
她蹙眉,不忍看那一具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我来砍了他。”她胸中怒火熊熊,冷冷地抛出一句,“腰斩。”
江微之嗯了一声,不再赘言,引着公主略略走近了端王府的大门。
端王自恃皇帝大伯父,此时见了公主也不跪,一张老脸上沟壑纵横,令人作呕。
“无凭无据,你要扣粪盆子在本王头上”他恬不知耻,大言不惭,“本王府造价三十万两,竖子敢轰我府门,可赔得起”
卑鄙,无耻
霍枕宁冷冷地看着这浑身散发恶臭之气的腐朽之人,心中几欲呕吐。
“我赔你一张裹尸布。”
围观的百姓们不敢有声响,却也在偷偷议论起来。
“听闻这端王爷好幼女,强暴奸淫,各种手段,这些年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小女儿。”
“去年上元节,我家那八岁的甥女当街被掳走,七月初被送回来,一身是伤常常夜里惊醒后来才知,便是这位公主娘娘着人救出来的”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哀凄,“这回她娘亲领了她,去做了证词,你瞧,那个穿水蓝带帷帽的,就是她和我那姨姐。”
围观的百姓早有听闻,群情激愤起来,又得见这满地的白骨尸体,愈加的怒火冲天。
谁家没有稚女不管穷富,都是在膝头长大,都是娘亲心头的肉,那样纯洁单纯的女孩子,怎能遭受这般凌辱
眼见着百姓们怨怼之声鼎沸,那端王霍毓昌却仍不惧这般下作狠辣之人,怎么会怕这个
“若有关于本王的诉状,那便告上公堂去,在本王家门口耍什么威风”
说到这儿,那霍毓昌一张老脸上泛出得意的笑容,“本王一没谋逆,二不结党营私,三不任官职,无处贪魔,殿前司怕是出师无名吧”
这样猖狂的变态,江微之有一屋子的酷刑等着他,正要出言呵斥,却听公主笑了起来,转脸而看,公主面上笑涡浅浅,略有意得之色。
“知道你不要脸,本公主特意将公堂搬了过来,咱们当街审案吧”
她话音落下,那禁军自动让路,有两班衙役扛着杀威棒冲进来,列阵站好,新任京兆尹董迈肃穆而来,其后跟着四个衙役,两人抬着“正大光明”匾额,两人抬着案桌。另有师爷、掌笔随后。
江微之不禁击掌赞叹,公主算无遗策,不愧是他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