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垂帘后而出, 不过是一时感动,出来后对上爹爹的眼神,瞬间气势减了几分, 讪讪地笑了一声。
“探花郎的眼光一等一的好。”她一边往后退着, 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本宫只管夸,父皇管赏。”
皇帝忍了忍想要叫人把公主叉出去的心情,甩了甩手叫下去。
到底女儿发了话, 赏赐还是要的。
“赏探花郎珠玉一斗。”
夏功玉满心满眼全是公主殿下的芳踪,愣了许久, 才在同座榜眼的提醒下, 匆忙谢恩。
在那临近殿外的桌席上,江微之看着自己手心的那抹红色,怔了一怔。
谢小山见舅哥轻咳,凑上来同他叙话“这探花郎什么来头怎么一上来就这般炽热”他颇有些赞赏的意味, “此人才高,夸人夸的一套一套的,俗话说得好, 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公主表妹性情中人,又没人对她这般夸赞欣赏过, 怕是抵抗不了吧”
江微之不动声色地将手掌握起,他的眉间凝结了一层冰霜,若寒星一般清洌的双眸望住了谢小山。
谢小山被看的浑身一寒,不自禁地就发了个冷颤。
“表哥,我不是说您是恶狗,更没有说您是蛮棍的意思,您别这么看着我成吗。”
江微之心里有一股无名火腾起,火星子快蹦到嗓子眼了。
因戴着重孝,滴酒不能沾,他只将眼前的一盏清茶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静默起身,出了这大殿。
他出了殿,立在那玉阶之上,望着那一片层楼叠榭,一时间脚下茫然,不知该去哪儿。
拾阶而下,他不管东西,信步而行,又因他曾是这禁军首帅,宫中护卫并不会多加阻拦,反而颔首敬礼。
后宫隐隐传来漫漫笙歌,又有几声簌簌,烟火在空中璀璨绽放。
这样的繁盛之景、人间烟火,令他渐渐地平静下来。
彼时,他心中有家国,有大梦。
这一切随着父亲的身死,化为泡影。
他意兴阑珊地走着,想着他与公主的前尘旧事,好似昨日。
他没有死在沙场,没有为国捐躯。
曾经他以为的诀别,不过是一场大梦。
谢小山说的对。
他从来没有温柔地对待过她。
就在前些日子,他还在因一时的意气,同她争吵置气。
悔恨后怕的情绪蔓延在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心悬在半空中,上下不挨,空落落地难受。
想着心事,再一抬头,竟来到了那殿前司的门前。
细叶槐早已被砍伐移走,木桩孤零零地栽在那里,一圈一圈的年轮露在其外,有些萧瑟。
他心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着那一日她爬在树上,唤他名字的情形。
怕错过又怕辜负,终究还是错过又辜负了。
他叹气声清浅,回身欲走,却听身后有迟疑的女声试探道“迟哥哥”
江微之不必回头,便知是谁。
他心下鄙夷不屑,回转身便走,脚步迅疾地掠过那女子的身侧,目光半分也不落在她的身上。
可他仍低估了此女厚颜的程度,脚步声轻起,他的后腰被那女子藤蔓一般抱住。
江微之一把将她的手臂拽开,离开开她一丈之外。
他眉间隐忍着怒气,看着眼前这泪流满面的女子。
孟九如泪眼婆娑,楚楚而立。
“你我从前书信往来,相谈甚欢,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