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闸的洪水,脱栅的骏马。
硝烟的弥漫像游走的河流,瞬间涌进整个房间,张兴民根本来不及查看谁死了,他身边的喽啰纷纷举枪,与外面不停地疯狂抗衡着。
很显然,外面的火力更加凶猛,门窗碎裂的声音,子弹呼啸着击碎骨头与血管的声音,弹道炸裂桌椅墙体的声音,倒地哀嚎不绝的声音。
世界轰轰烈烈地喧闹一场,又缓缓散去一切狰狞邪恶,正义的铁拳扫荡一切余污,归还给天地一片洁净与清朗。
“不能进去,还不能进去”
“我得看看迦迦,我得看看他”
赵铳被警察强行阻挡了半天,最终在陈队长的准许下,跟着进入案发现场。
遍地都是血,扭曲的尸体或是受伤缴械的悍徒,刺鼻的气味宣告着浩劫地结束。
或许,也是绝望的开始。
直到训练有素的警员们把中了枪的余铮跟曾楼迦抬了出来。余铮因为一枪被打中了要害,生命最终结束在自己手中,以白布掩面抬走了。
曾楼迦的眼睛一直紧闭着,苍白的面孔下,半面沾着斑驳的血迹犹如死透一般,毫无活着的气息。
赵铳瞬间泪奔,他以为自己会坚强地面对一切后果,但是决不能是这样的结局。
不顾一切冲着阻拦下抬担架的人,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带血的面孔,眼泪一颗颗地砸在曾楼迦的脸上。
颤巍巍的声音里写满悲凉。
“迦迦,迦迦,”他竭尽全力捧着对方的头颅,“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咱们说好的呢,一起过秋天,过冬天,过完一年四季,一遍又一遍”
“我从19岁到27岁等啊盼的”赵铳近乎快要失去理智,“我余下的一辈子,都要孤独地等你睁开眼睛了吗”
汹涌澎湃的悲痛,已然叫他生不如死地嚎啕大哭,像失去伴侣的哀鸿饮血悲戚,孤鸣四野。
曾楼迦缓缓摸了一把脸,扫去了满脸泼洒的泪珠,闭目冷声道,“赵瓜蛋,你的鼻涕流我一脸,真是有够脏的”
赵傲天
啊啊啊
顾不及抬担架的两位警员的辛苦眼神,赵铳一把扯住曾楼迦的身躯拽进自己怀里,“老子要被你给活活吓死了”他的手反复摩挲胸前背后。
没有窟窿妈的,没有窟窿眼
赵铳咆哮如兽,“老子日死你,你信不信曾楼迦,老子就地日死你,你信不信”
曾楼迦几乎快要断气道,“子弹都是长眼睛的,不打好人。”
“你先把我放开好吗,我扭到腰了,其实,头也很晕,可能是迷药吸多了”
“啊啊”张小严在剧痛中睁开眼睛。
李勋然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别怕,小严,我们安全了。”
张小严的嘴唇浮着一层干白,惊悚的眼神里透露出对噩梦的无限恐惧。
“我,我好像梦见,梦见我爸他被警察抓走了,判了好多年。”
说着,眼泪汩汩地不停流淌。
“我也想让他被抓,是他咎由自取”呜呜地低声抽噎,“他终究是我亲爹啊。”
“别哭了,好吗”李勋然的臂膀半扶肩膀,温柔地安慰着,“你刚死里逃生,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吧,这么激动,当心伤口再绷开了。”
张小严确实虚弱,但也确实讶异地忍不住打量李勋然。
说人话的李勋然,看起来好恶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应该两清了吧”
李勋然点点头,“所以以后,我们俩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