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走进厨房开冰箱倒了一碗牛奶,用的还是樱桃的卡通小碗,然后随手抓了一把谷物洒进碗中。取过小勺,漫不经心地回到客厅坐下,将小碗也随手放在茶几上。虽然听着胃里饥饿的呼唤,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握勺子、怎么放进牛奶里、怎么把麦片和其它果实从牛奶中捞出来。
忽然间,我看见了沙发旁的走马灯说来奇怪,因为我喜欢给樱桃带小礼物,所以她的房间里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娃娃和毛绒玩具,然而她却似乎最钟情于这个我不久前才买的、舶来自海外的走马灯大约是小孩子和小鸟一样,都喜欢会发亮的东西;也或许小孩子也有哺乳动物的天性,对于会动的东西充满好奇。总而言之,这只走马灯如同满足了小女孩对玩具的全部需求。
可因为这毕竟是盏要插电才能亮起来的装饰灯,又比樱桃房间里的那些娃娃更娇气易坏,所以我仍是把走马灯留在客厅里,没有直接搬去樱桃的房间。
此刻看见它,便不由得如同着魔般也想看它再动起来。于是弯腰趴在扶手上将电路接上,再坐起来的时候,灯盏上面的文字与彩绣又出现在光明中,如同经筒一般缓缓转了起来。
还记得在不多的、全家人都在的夜里,每每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没多老实一会儿,樱桃就开始往大人身上爬。有几次卡卡西故意在这时把女孩抱开,自己坐到我旁边,让小女孩和猫一起坐在最外侧。于是樱桃就会抬头迷惑而无辜地反应一秒,然后带着类似气愤瞪眼的神情看一眼爸爸,再不气馁地伸着小短腿下到地面、不辞劳苦地绕过茶几,重新跑回我面前、一头扎进怀里。如果我能在这时打一下银发男人的肩膀,或者即便只是笑着推他一下,樱桃都会从我腿上悄悄抬起脑袋,看着她爸爸的方向偷笑。
而摘下面罩的卡卡西也只是露出恶作剧失败的遗憾脸,随后再瞧见小女孩怎么扭头赌气、不理他,他反而也像个孩子一样嬉皮笑脸地挤过来,把女儿一把抱起来重新放回我腿上,等待银发女孩重新原谅他但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了。
不过这也就解释了女儿是怎么在点点滴滴中和爸爸结上梁子的了。
走马灯转着、转着,我也如同被催眠了似的回忆起更多愉快的往昔。这莫非是能帮人快乐的灯吗
再往前回忆,初次将走马灯买回来的时候,卡卡西让我解释灯上面说了什么故事。于是那晚我又怀抱女儿,以近乎戏谑的口吻把故事用白话讲了出来。那故事讲到佛祖、讲到山神,讲到山神就是不服气佛祖自称有看透前生后世、宇宙无穷的眼,硬要同佛辩一辩。于是山神化作水滴,要钻入溪流、跑入江河、进入大海。这个时候佛祖却忽然问他问他
涓流成海,非也积业
善耶恶耶水从势也。
看着、看着,那旋转的灯罩竟如同对我的讥讽是我固执己见,是我说了要回家却又拖拖踏踏,是我一面说想念女儿、一面心思却在其他人身上。是我拼命要别人的认可,想要那个特别上忍的称号,又觉得好像能救所有人,我想要那些力量我就好比那山神,任性跳进水中,背弃佛祖的教诲;什么都还没做成,却赔上了女儿性命。
“不要怜悯啊”稍一开口,声音就在房子里传开,很快就被冻在了空气里。
灯光透过丝绢,在那些光与影交替的地方,彩绣中的两位主角脸上被照亮。
山神就要奋不顾身地跃入水中,佛祖没有去拦他。
而佛祖此刻的眼神,悲天悯人就正望着我这边。
那些声音再次闹了起来,眼角的经络绷紧乃至抽痛,下颌与脖子前端同时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