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徐总督果然是徐总督手起刀落,半点不含糊。我只想知道,疼不疼”
徐绍这么做,可真是“壮士断腕”。囚禁幼子,休掉嫡妻,停掉自己儿子倚仗着自己的名声而给人家找的差事,都是雷霆手腕,一下子就把身上最难洗刷的“纵容儿子霸占朝廷命妇、卖官鬻爵”的大罪洗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卖官鬻爵”这才是令皇帝最无法容忍的一点。只要他在这件事上脱了干系,以后就有可自辩的余地。退一万步讲,就算东窗事发,徐绍也能得到一句“工于谋国,拙于治家”这样毁誉不明的评语。
官场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向复杂,谁也不知道今朝谁下狱,明朝谁得势,破袄紫蟒,只在转瞬之间。只要不是“谋朝篡位”,又或者“通敌叛国”这样诛灭九族的大罪,其他的事情,同僚之间都知道应该怎么做,能缓则缓,能圆则圆。
徐造化,“人非草木,怎能不疼可是,,哎,赵将军不瞒您,我们老爷的日子也不好过。镇守北境,整个大郑北地防御这千钧担子就落在我们大人一个人的肩上。赵将军也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各种鬼蜮心思,各种暗室之欺,实在防不胜防。还有那些清流言官,大多是书生意气,夸夸其谈,没在地方做过事,不知道其中的艰难,总以为自己在纸上挥毫泼墨,不动粮饷兵马,就能保边境平安,所以总是抓到一星半点的小事,就旁征博引、滔滔宏论上本参奏。我们大人想不辜负圣恩,想做事,首先,就得要让自己活下去。”
赵毓走了两步,看到簸箩,“枣和莲子老徐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想着躺棺材中的两位新人早生贵子”
“唱戏,就得唱全套。”徐造化,“既然是喜事,就得按规矩来。”
赵毓笑的意味不明,“你唱的哪出折子戏”
“大少爷差遣我过来,是为了帮水家老爷全后事的。”徐造化说,“那个守备府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我们不管,可是,我们家小爷在这事上铸成大错,徐府不能不管。大少爷让我带了一千两银子过来,买地,发送,一应事宜,我们徐家善后。”
赵毓,“拿钱买命”
“不是。”徐造化摇头,“我们也是顺着水家老爷的意,他定主意,我们照做就好。现如今是他想要给水姑娘再找个夫婿,配个阴婚,我们就帮忙。男方的父母原本不中意水姑娘,嫌弃她并非完璧,是我把这事摆平的。”
“这家人姓江,祖上也是读书人,儿子是独子,他死后族中以这一房断子绝孙为理由要收土地,老两口和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就得流离失所。我出面把土地给人家保了下来,族长也卖我面子,同意江家把土地给女娃,以后做招赘女婿的基业或者陪嫁出去,都由江家人自己定主意,其他人不得干涉。江家人受了我的恩惠,立马同意水家老爷提的亲事,把水姑娘棺椁以正妻的身份抬进来,葬入祖坟。”
“还有,水家的事情,大少爷也找人善了后。水家族中被退婚的另寻觅佳婿,觉得声誉受损的,我们徐家登门道歉。另外,大少爷又出了不少银钱,为水家另外置办了一些田地,都交给水姑娘的哥哥。水家老爷毕竟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看在他的份上,也就不与我们一般见识了。”
赵毓觉得眼前这出折子戏咿咿呀呀,唱的人委屈,听的人不快,说不清楚是悲是喜。
戏台上分两种人,活人与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