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挑了一下眉,没接茬。不用这么麻烦,不定什么时候,这些田土就成了逆产。
今上书卷气极重,说话细声慢语,虽然一言九鼎,却绝不如金声玉振一般振聋发聩。他说话不但极斯文,而且很轻,似乎声音高一些就会把他累死。平日君前奏对,能进微音殿的重臣们都要凝神静气,伸着耳朵用力倾听,就怕自己一不留声会错了意。
可谁要是真把今上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书生看,谁就倒了八百辈子的邪霉。这位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帝王,外人看着苍白,似乎拍扁了可以直接挂入太庙,事实上杀伐决断绝不逊色于功业彪炳史册的先帝。也许,更出色。
崔珩,“承怡,老梁昨天上我这里儿来,给我带了一篓子自己做的腌肉。”
赵毓,“哪个老梁”
崔珩,“北镇府司的梁十一。”
最近一段时日,崔珩与北镇府司协同调查西疆余孽的事,正事是否有大进展不说,崔珩与梁十一的私交到进展的不错。
刚认识的时候,崔珩嫌弃梁十一傻。当然,宁淮侯是先帝密探出身,看谁都傻,不过他们相处一段之后,崔珩发现老梁这个家伙不但有些傻,还有些憨,核子里面却还有着几乎不会变色的忠肝义胆。
以至于,虽然老梁作为北镇府司的指挥使差强崔珩的意,做朋友倒是当真不错。
赵毓,“他找你做什么”
崔珩,“向我求个人情。”
赵毓,“他是天子近臣,雍京城多的是人上赶着去巴结,他躲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事情求人”
崔珩,“他不是收养了那个西疆遗孤,叫什么三傻的那个”
赵毓,“珊依。”
崔珩,“别管叫啥,就是她。老梁想要把她送你那里读书。我想着,反正你那里歪瓜裂枣收了不少,多一个西疆遗孤,也不算惊世骇俗。”
赵毓,“老梁怎么不直接和我说他又不是不认识我”
崔珩,“他说,你最近火气大,他有些怵。”
赵毓,“”
崔珩指了指旁边小木桌上的翡翠小瓶,“临走,你把它也揣走。那是苗疆的好物,回去不用霸王硬上弓也能把那个狼崽子办了。”
赵毓,“”
雍南公学悄悄开张,没有挂招牌,因为赵毓如今的字实在拿不出手。不过他却比照着谢氏私塾的样子,给孩子们订了饭碗。赵毓没有那个面子去找“吴中四王”给画碗上的画,也请不来书法大家为学生们写名字,他所能做的,只是重上空镜山,找了前宁王摇光化缘粗陶钵盂。
“老二。”赵毓指着皇家寺院中吃斋用的钵盂,“孩子们还小,饭量不大,所以呢,你要烧造的钵盂比我们用的这个要小上一圈。”
“还有,这些孩子大多是儒家子弟,所以呢,这个钵盂上不能再刻什么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电了,也不要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我觉得呢,你应该翻一翻论语,看看孔夫子说过的话,挑拣一些朗朗上口的刻上去。比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唯酒无量,这句就不错。”
“你觉得呢”
前宁王如今的空镜寺主持,同时也是先帝二皇子摇光此时就坐在赵毓对面,正闭目念经。他手中一串菩提念珠,一颗一颗的在手指上拨过。
并且。
随着赵毓说话,他越拨拉越快。
最后,赵毓说,“当然,劳动老二你一趟也不容易,你也可以顺道传传教,我是不会阻止的。你可以把唵、嘛、呢、叭、咪、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