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
谢翾飞的声音犹如热水浸了太久的茶,带着清苦的味道,“这些话,真的难以启齿。赵兄,那位罗小姑娘,谢家不能收。”
赵毓,“因为她出身普通农户”
谢翾飞,“我谢家书院百年的清誉,有一点就是从不拒平民。谢家不会因为罗小姑娘出身普通农户就拒之门外。”
赵毓忽然想起来文湛对他说过,“换了名字算大事,你和谢家说一声”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含义了。
谢家拒收罗小草,哦,不,是拒收黄槿,因为黄枞菖。
谢翾飞,“我父亲对权位看的极淡,这赵兄应该非常清楚。如今叔父谢枯荣吏部尚书权柄可以制衡左相楚蔷生,当年我父亲在仕途的声望犹在其上,可是他志不在此。他一生信奉的就是张横渠先生的那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对我父亲来说,这不是一句空话,而且我父亲您也认识,他不是一个骄奢傲慢虚伪的人。”
“司礼监一向有传统,由内阁大学士们亲自挑选资质上佳的内宦,后十几年,在毓正宫以世家子弟的课业严苛督导,务必雕琢成大器。如今司礼监这几位大太监的功课全部出自前朝大学士杜皬门下。
“黄秉笔又是其中翘楚。”
“我在太医局供奉药物,与黄秉笔认识,无深交,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对他的为人非常欣赏。”
“但是,”
“我谢氏书香门第,清誉比命重。黄秉笔有奏章上批红的大权,与他相交,谢家必定被朝野冠上阉党的名号。”
“阉党二字太重,谢家承受不起。”
赵毓从茶室走出来,有些意外看到谢十一娘。
谢纯熙对赵毓说明了来意,就将赵格非领走了。回廊下,只剩下罗小草一人,双手孤零零的搂着那个装着文房四宝的包裹。
“哥哥,”
赵毓伸手拉着她,“早上你没吃多少,就吃了半个小馒头,喝了两口米粥。咱们又坐了一路的马车,颠簸,估计你肚子里面的东西早被颠下去了。走,我带你下馆子吃饭去。”
罗小草被他拉着,跟着一路走。
穿过依旧枯朽的紫藤架,路过了满是桂树寓意着“蟾宫折桂”好兆头的园子,再向外,就是一重门,一重门,还有一重门的高墙。
“哥哥,我是不是不能读书了”
谢家书院门外。现在,这里已经逐渐冷清,而赵毓他们的马车旁,就站着今天不在司礼监当值的黄枞菖。
赵毓走出谢家,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看上面的匾额。
雪飘的紧了起来。漫天白絮当中,那四个字,犹如黑铁铸造一般,坚硬而冷酷,学海无涯。
大铜炉。
赵毓找了个雅间,在三楼。
偌大的木桌正中央是一个黄铜炉火锅,木炭烧的旺,中间的烟囱还喷着红红的火苗。火锅中,水一直滚开,咕嘟咕嘟,冒着水雾。
盘子已经把大木桌铺满了。
鲜切的羊肉,爆肚,粉丝,大白菜,萝卜,南豆腐和冻豆腐。甚至连绿豆杂面条和新出炉的芝麻烧饼也上桌了。
每个人的手中是小碗。
里面的芝麻酱混着韭菜花,红方,细碎的香菜碎末,散着喷香的味道。
只是。
屋子中的三个人,除了赵毓一个人吃的风卷残云之外,那两个都食不下咽。很快,赵毓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