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老大。”那个小伙计要了一碗热茶,“那个人昨晚宵禁之前进了城,一脑袋扎进咱们这个有家赌坊,根本没出门。我在外面蹲了一宿,实在是困的受不住,这才进来讨口水喝。”
“赌”
薛宣平心想,坏了。
“你们谁让他进赌坊大门的”
“老大,您这话不地道。”赌坊新任大伙计门清笑着对他讲,“咱们有家赌坊做的就是开门的生意。客人要进门,只要咱开着门,就得让客人进来,不能拒,这是祖师爷的规矩。再说,金花说的那人我知道,人家一进来出手就是五十两的银锭,雍京铸银局的硬货,成色好得市面上都罕见,咱们做生意厚道,愣是给人家换出了五十五两的筹码。老大,我们够仁至义尽了。”
薛宣平听完寻思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理儿,他问金花,“谁给他这么多银子”
“那咱们就不清楚了。”
难道是赵毓薛宣平一转念,立刻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赵毓的万贯家财,有一半是赌桌上赢回来的,所以,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十赌九输”,如果再多算上一句,那就是“一个老实人,如果给他一百两银子一张赌桌,再来点小道消息,不出三个时辰,准能倾家荡产。”
老赵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深陷赌局,自己就是其中翘楚,自然熟知其中的门道和险诈,绝对不可能把人往邪道上引。
那么,姓罗的这钱是哪儿来的
五十两的官锭,雍京铸银局的硬货,
倒不是说市面上绝对没有这种银锭,这就如同宋徽宗的画,黄公望的山水,赵孟頫的字一般,珍稀,等闲小民百姓根本见不到。他姓罗的一个雍京北村的普通农人,平时连五两、十两的银锭子都没见过,手中怎么会有这种官锭
薛宣平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所以他马上就不想了。他问门清,“姓罗的人呢”
门清笑着说,“那五十五两的筹码早用尽了,抵了他说的房契地契之外,还欠了咱们一百多两的账。兄弟们按着他,不让他继续玩,再玩就剁手。要说,天底下就没有咱们这么厚道的赌坊,客人哭着喊着要欠债,咱们愣是把财神爷向外推。”
薛宣平也气得乐了,“推吧,以后咱们日进斗金,不在乎这一个两个过路财神。”
他赶紧出门,到自家赌坊捞人去。
罗金梁罗小草的爹觉得自己倒了大霉,一定是今年的风水妨他。
前些年一个游方和尚说他媳妇的八字不好,不但不能旺夫,而且还会带衰他们罗家。当时他爹还活着,他这个老婆就是他亲爹做主娶进门的。他爹对于儿媳妇的要求不高,就三条彩礼便宜,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至于这个儿媳妇模样品行,还有和儿子是不是情投意合,老头子根本不在意。
他这个媳妇便宜,彩礼要的比同村姑娘少了一多半,洞房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女人不是黄花闺女。当年,他把这事告诉他娘,他娘又告诉他爹,老头子抽了一晚上的旱烟,最后叹口气,“咱家又不是做老爷的,找女人一定要黄花闺女。这女人进门之后,只要安分,能用,能生养,能干活就成,别的,就别管了。”
小草那个丫头生的好,可是究竟是不是姓罗,罗金梁也说不准。反正儿子肯定是他们老罗家的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孩子养着养着也有感情,他媳妇也安分过日子,罗金梁也就不太在意了,只是从去年开始,凡是跟着丫头沾边的事情都没个好,难道之前的冤孽现在才发作
他正胡思乱想,身边赌坊的伙计都起身,外面进来一个人,胖大,身上的衣服料子却是极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