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话一字、一句,甚至一个声调、一个尾音、一个颤音都需要一点一滴模仿外加矫正,不下狠功夫根本不可能有所成就。
沈臻这口官话,人前一刻钟,背后就算没有十年功,也有七、八年。
赵毓一把扯过薛宣平,“老薛,你去看看后面几个木架子的东西,那些似乎是稀罕物,我看着眼生,这辈子从来没见过。”
他边说,边向那边走。
“老赵别说笑了,这世上还有你没见过的银锭”
薛宣平说着,却迈开脚跟着赵毓向那边走过去,而沈臻与文湛也同时看了过来。
沈臻这个银窖有点意思。
外面能看到的都是可以在市面上流通的银锭,五十两一块,虽然在文湛眼中,这些银锭的成色不够,当然,这些的确与户部、大内的那些高纯度银锭无法相比,但是其实成色还是水准之上。
中间有几排放着金锭。
凡是做长途贸易的人,都喜欢贮存一些黄金。与白银相比,黄金更小,更贵,更容易携带,也更方便使用。
目前大郑金贱银贵,一两黄金只能兑十两白银,而泰西各国的金价则是一两黄金兑白银十六两。
当年赵毓在西北的时候,曾经倒卖过黄金给波斯商人,再通过陆路运到泰西各国。这笔财,虽然无法同对于西疆涸泽而渔所获得的财富相比,但是相对于什么丝绸马匹的生意来说,还是获利要多的多。
银窖再向里,则杂陈着一些白银铸造的钱币,来源芜杂,成色更是一言难尽。
赵毓拿起来一把,薛宣平举着火把照亮,看了看,“哎,我还以为什么稀罕物,老赵,这不就是普通的佛头吗”
泰西夷人喜欢把他们的皇帝的脑袋印在钱币上。
这与大郑的国法与习俗大相径庭。
于是,大郑的老百姓把外面流进来的印刻着夷人主子脑袋瓜子的银元成为佛头。
赵毓仔细挑拣了一枚银元,“老薛你仔细看看,这有个美人儿”
赵毓手指上的银元,果然印刻着一名女子的侧像,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眼睫毛,头发蓬松卷曲,嘴唇紧闭,头顶上是一顶桂树叶子、珍珠还有各种珠宝杂陈的冠冕。
薛宣平,“这是,”
“泰西母狼。”沈臻的声音,“泰西各国混战,有些小国的王族男人都死绝了,只能女子登基。那些能登上王位手握军政大权的女子被称为母狼。这些银元是其中一个国家的女王登基之后铸造的,上次一些波斯商人买丝绸,这些银元是他们用来付钱。这位美人儿相貌好,就是命不好,登基没多久丈夫战死,儿子战死,最后,她们国家叛乱,她被叛军抓了,然后,。赵兄的眼力果然好,离这么远,都能看见美人儿。”
赵毓则笑着说,“我喜欢稀罕的东西,还有,这批银元成色不错。”
“有喜欢的东西就是好事。”沈臻问他,“赵兄,你想好从我这里借多少白银”
赵毓却说,“这事,他说了算,我听他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文湛。
沈臻即使再震惊,也可以掩盖情绪了。
方才文湛纡尊降贵与沈臻说话的时候,赵毓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他多谋少断,太犹豫。
目前为止,他们身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边际的陷阱当中。
赵毓知道沈臻有阴谋,也有目的,他甚至知道沈臻已经设了局,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究竟这个局是什么。于是,他想得越多,顾忌的也就越多。绕来绕去,他反而把自己绕了进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