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谢青鹤冷不丁看见灵堂上褚瑷拉着一个美貌女子要割人咽喉,四周竟无人阻拦
“褚先生这是做什么”谢青鹤三两步进门,好悬在最后一步拦住了褚瑷,“这是何人为何要在范先生灵前处死”
那女子原本麻木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期盼,悄无声息地躲在了谢青鹤单薄的身影之后。
褚瑷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刀柄镶着宝石,是难得的华丽珍品。他也不去拉扯谢青鹤,解释说“那几日我与德臣路遇此女,慕其姿色,叫我抢先一步纳入房中。德臣新丧,身后简薄,我将这女子送下九泉与德臣做伴,聊表寸心。”
谢青鹤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出言询问,是希望褚瑷能收敛一二,哪晓得褚瑷如此理直气壮
王督在范桢灵前倒酒,褚瑷就在范桢灵前杀人殉葬美其名曰,聊表寸心
这年月人命是真不值钱,陈家尚且有杀死士卒妻妾殉葬的成例,褚瑷要杀一个妾室给同僚陪葬,也就类似于宰杀牺牲,寻常贱民甚至不如牛马值钱。
谢青鹤对这个时代的风气是极吃不消,可他也没到一条诏令就能移风易俗的身份地位。
“我见这女子可怜,就饶了她吧。”谢青鹤说。只要能救人,他也不在乎硬着来软着来。
在场诸人里,只有白芝凤知道小郎君最是怜悯妇幼。
当初陈起遇刺发狂,谢青鹤去东楼找詹玄机求情救人的时候,白芝凤正在与詹玄机下棋。
他知道小郎君嘴上说得软和,只怕态度非常坚决,也担心褚瑷不知轻重与小郎君起了龃龉,出言包揽道“原也不好在灵前溅血。小郎君既然喜欢这妇人,就带回去吧。”
褚瑷原本就不大理解小郎君为什么要阻止他“送”女人给范桢,听了白芝凤这句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小郎君看上她了谁也没规定黄毛小儿不能思慕妇人吧
褚瑷就不坚持要把人送给范桢了,收起短刀笑了笑,说“仙瑞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谢青鹤也不能教训褚瑷,不该把人当牲畜随意宰了生祭。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陈敷、陈起都如此行事,谢青鹤很难在父辈行凶的情况下去纠正他人的恶行。
白芝凤说他喜欢那妇人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这番说辞也是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
“喜欢”就喜欢吧。区区一个妇人,偌大的别宫也不是住不下。
谢青鹤在灵堂没有过多盘桓,他与范桢没什么交情,露面是为了安抚人心,意思到了就行了。回程的途中多了一辆简陋的牛车,从褚瑷刀下死里逃生的春姬跟着回了别宫。
谢青鹤见她穿着得体,想来褚瑷对她也还不错,随口问了她的来历。
不问不知道,一问就炸了。这叫春姬的女子竟然是青州前别驾从事杨林家的女郎
杨林很早就有向陈起投降的意图,华璞领兵出城被全歼之后,杨林就率领青州城余下各房从事开城投降。最开始前来青州受降的是安莹,杨林在早期也就配合着安莹做各类安民交接的工作。
但是,陈起不喜欢杨林。在陈起入主青州之后,杨林就被剥去了官服,彻底失势。
杨家自身难保,更加无法顾及已经出嫁的春姬了。
事情的重点就在这里,春姬并非贱籍奴婢,她的娘家失势,夫家并未获罪。
“那日收到消息,说母亲病重。妾想有安民十条贴在市井之中,只要趁着天光尚早,少带从人,一来不犯夜禁,二来出行不过三人,早去早回,也不至于出什么事”春姬说得很可怜,她一口咬定自己遵守了安民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