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得街坊满脸春风,又叫屠夫白饶了一块血豆腐,这才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蒋二娘也很高兴,走路都带风。提着篮子回了家,先把胡椒放在厨房收好,叫帮厨的宋嫂仔细别碰了,中午给少爷做碳烤肉,她自己则洗了手回屋,去给蒋幼娘传递这个好消息。
“她爹眼睛瞎了,官也丢了,可算是出了这一口气”蒋二娘高兴地说。
蒋幼娘疑惑地问“这消息作准么她爹眼睛怎么突然就瞎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坊间风闻多半是真。她赵家是多显赫的门第么于我们平头百姓来说是不得了,搁在京城里也不够看。别人要编排议论,为何不说玉清公主府为何不说梁王府去编她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府第,有什么好处”蒋二娘给妹妹倒了一杯药茶,“你今日还没喝吧还剩这么大一壶,快喝了。”
蒋幼娘还要说什么,蒋二娘又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咱俩知道就好了,可不敢去弟弟跟前说。每回我说赵家的事情,他都不高兴得亏他是弟弟,我是姐姐,这要是掉个个儿,他得骂我。”
蒋幼娘喝着弟弟配的药茶,口吻变得很温软“他自认是个男子汉,总是想要保护姐姐的。这事他也没办法,难怪他听着扎心。其实,他带人去把我救了回来,又这么细心照顾我,给我治伤,我就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了。我们都是长在泥地里的贱人,哪里就能跟官家贵人置气”
蒋二娘嗐了一声,也跟着叹气“是这个道理。那侯府的世子,官家的少爷,说是与我们家有关系,那是什么正经关系今日喊咱们弟弟一句先生,明日也不知道谁是谁了。若是咱们弟弟上进,自己考上功名,谋个一官半职”
蒋幼娘不禁笑了笑,说“二姐,小弟说不想下场,就要一辈子闲云野鹤,你别逼他。”
“我也不懂。可能写字画画跟做文章是不一样的吧咱们弟弟写字很好,画画也好,庄老先生都夸的,就是不肯去考试。我觉得他可能,”蒋二娘悄悄摇头,“不行。算了,不说了。”
谢青鹤在门口站了半天,等她俩聊了个间歇,才端着托盘进来“三姐姐,换药了。”
蒋二娘偷瞄他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应该是没听见姐妹俩聊天,这才背过身对蒋幼娘吐吐舌头。
蒋幼娘起身自己解开缠在头上的绷带,说“我觉得这两日好了许多,只是眼窝里总有些湿湿的东西,也不是血。”
谢青鹤解释说“伤口已经长起来了。如今天气暑热,姐姐摸着湿的东西是汗水。”
他转身支走蒋二娘“二姐姐,雁嫂说贺家新送了番瓜来。”
蒋二娘马上起身,说“我去洗了切两块来。”
谢青鹤一边检查蒋幼娘的眼睛,一边取药水擦拭,说道“这世上确实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蒋幼娘受惊地抬起头,看着谢青鹤的脸。
谢青鹤双手轻柔地替她裹好伤,说“大丈夫立身处世,一则修身,二则齐家。我未婚娶,三姐姐不曾出嫁,保护家中女眷是我的责任。这事我本不该随意透露。今日告知三姐姐,是想让三姐姐安心知道,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好三姐姐。就算力有不逮,”他看着蒋幼娘仅剩的一只眼睛,“让三姐姐受到了不公正的伤害,我也会为三姐姐报仇。”
“三姐姐不要害怕。咱们不惹事,也绝对不怕事。只要自身站定没有错处,什么都不怕。”谢青鹤的声音轻而安定。
蒋幼娘呆了许久,突然抓住谢青鹤的胳膊,仅剩的眼睛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生在平民百姓家中,人皆不能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