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也没有问为什么吵,因为伏传是个话痨,他自己就会喷出来“我说要六部奏事,长史就拿眼睛瞅我。把六部尚书招来丞相府商量,廖关先跳出来反对廖关大师兄知道吗就是吏部那个矮胖子,胡子这么长,说话捏着嗓子那个”
谢青鹤不怎么认识,不过,这也不是重点,他点点头,帮伏传拆了戴了一天的小冠。
“廖关说,本朝崇黄老之说,讲究的就是无为而治。正所谓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朝廷就不该一直骚扰地方,应该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我还没怎么样呢,他跟李金芳就打了起来”伏传气咻咻的,“王齐师那几个就躲在一边用嘴拉架,邓否不是才当了礼部尚书么这个货没憋住,我都听见他捂嘴偷笑了”
谢青鹤也忍不住笑了笑。
李金芳是户部尚书,专门帮韩琳搜粮的,每年都会带兵去地方抢粮食。吏部尚书廖关早就看不惯了,也是伏传新官上任,廖关笃定伏传不会擅杀一部长官,才会跳出来跟李金芳对掐。
所谓黄老之说,只是世家势大、朝廷羸弱的遮羞布罢了。
朝廷无为而治,使民自治。怎么自治乡绅乡老,皆为世家鹰犬。
“难道没吵赢”谢青鹤问道。
伏传摇头“也不至于吵不赢。我将手放在木案上,不小心拍了一掌,木案四分五裂,他们就不跟我犟嘴了。”
谢青鹤点点头“也是个办法。”
“那我也不能说一句话就拍一个桌子吧我今天跟那几个老滑头商议,座前的茶案拍碎了,写字的书案也拍碎了,我还把厅上几个待客用的边桌都拍了拍到后来满地碎渣子,他们是见缝插针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要不拍桌子他们就跟我犟嘴,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人,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大郎悄悄进来问我,要不要给我送几张桌子来”伏传气坏了。
谢青鹤光是听伏传抱怨都要笑坏了,也不知道今日丞相府是个什么情景,难怪邓否要偷笑。
伏传脱了外袍,换上木屐,转头发现盥洗室里水都放好了,回头来亲了谢青鹤一下,宽衣翻身下水,一边洗澡,一边跟谢青鹤强调“我明天肯定要带着陈阿姆去”
谢青鹤手持烛台进来,就在屏风处坐下,说道“也是。叫陈老太拍桌子,比你拍桌子体面。”
伏传听出他玩笑中的不认同,从水里浮起来,趴在澡盆边上“那我也不能真的为这事杀人啊。如今的六部长官是我和韩琳千挑万选出来的,身份才干都合适”
谢青鹤反问道“你也说六部无事。既然无事,才干又有何益”
伏传被问住了。
什么活儿都不干,摆个木雕不一样吗木雕至少不会顶嘴吧它还不吃银饷
过了片刻之后,伏传从澡盆里跳了出来,非要湿漉漉地骑在谢青鹤膝上。
谢青鹤不大喜欢这么湿答答的样子,只是伏传搂着脖子要亲,他一时色迷心窍,也就半推半就地将伏传搂在了怀里,正得趣时,伏传贴在他耳边,咬着他耳朵问“大师兄,你手快呀,今夜给我雕几尊人像好不好”
被小师弟这么缠着央求,莫说几尊人像,现成修个长城谢青鹤都可以
两人从盥洗室出来,屋内缠绵了一回,伏传也不肯睡觉,非要看雕像。
“你近日事忙,早些休息吧。明日睁开眼,就能看见雕像了。”谢青鹤非常温柔。
伏传也不好意思叫谢青鹤熬夜辛苦,自己呼呼大睡,一定要跟着。
谢青鹤把他放回床上,说“我明日无事,白天眯一会儿也无碍。你非要跟着我,我只能随手给你弄几个像人的东西。你快去睡了,大师兄给你好好儿地雕,慢慢地拾掇,惟妙惟肖保管喜欢。”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