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会不知他说得气话,忙抚了抚他的心口,浅浅一笑,“好了,杳杳毕竟年纪还小,等长大些,自然会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叫人听见,岂不是被笑话了去,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从前也不曾见你,喜怒形于色啊难不成,是装给我一个人瞧的罢”
谢珩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樱桃小嘴上,“你这张小嘴,生得好看,偏偏就没有一次肯轻易放过为夫看来总要等额前留了伤疤,才会长记性。”
她微微撅起小嘴,一脸不满,“如此说来,我可不就成了丑八怪了”
“可不是吧,你槿儿变成什么样子,为夫都喜欢。”他轻轻拥她入怀,目光却飘向了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的殿外,再有苦痛的心思,也要在她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他怎能舍得让她一起难过
殊不知过了多久,她贴靠在他的怀里,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呼吸浅淡均匀,酣睡香甜,他试着轻轻唤她了一声,见她毫无反应,这才将她抱回到榻上,又在香炉里点上了熏香,轻合殿门退了出去。
门外邢谦已经久候多时,见谢珩从里头出来,忙迎上前,神色凝重道,“殿下,方才末将瞧见沈归辞,往天牢的去了。”
“沈归辞”谢珩不由地轻念了一声他的名字,神色大变道,“不好,速去天牢。”
“殿下,您不能去,皇上已经下令,死守天牢,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半步,”邢谦急忙拦住他的去路,稍作犹豫之后,缓缓说道,“虽说沈归辞曾是宁王的手下,可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决不能将其从戒备森严的天牢救出去,殿下不必如此担忧的。”
谢珩摇摇头道,“本王倒不是担心他此番前来是为救人。”
“末将不懂殿下的意思,”邢谦知道再拦不住他,便也紧跟上他的步伐,而谢珩也并未回答,在走出一段路以后,才宛如醍醐灌顶一般,震惊不已,“难道他是来替沈归念报仇的”
谢珩回过身去看了邢谦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跟过来,你寻个机灵的丫头,去瞧瞧三皇嫂现在怎么样了,等槿儿醒了,去回个话,本王怕她心里一直惦念,也好叫她安心。”
“是,那殿下您”邢谦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王去去就回,要不了多久。”谢珩说着迈着大步出了宫门。
他心里清楚,唯一能解释沈归辞出现缘由,就是沈归念。当初在皇陵,夺走他妹妹性命的人,就是谢瑞。
杀人灭口,心狠手辣,这个哥哥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哪怕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沈家兄妹。但凡只要有一点把柄落在他人手上,影响自己的计划,便会除之后快,冷血无情。
沈归辞要复仇,那也是罪有应得,可他却始终亏欠谢琛一个公道,他不应该就这么轻易死去。
想到这里,谢珩又不得不加快了步伐,朝天牢的方向奔走而去,无论如何,这个哥哥該在谢琛的灵前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可细想来,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被谢瑞察觉出来,谢琛又怎么有这样的下场。
他的脚步又渐渐放缓了下来,脑海里回旋着的皆是谢琛天真灿烂的笑脸,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是自己没用,又能怪谁
行至宫墙外的偏僻处,他心中的自责越发深重了,忽见眼前掠过一道白影,细看时却只是晚霞如血,铺陈在金色的琉璃瓦上,甚是刺眼。
终于那个白影在不远处,宛若枯叶之蝶,轻轻落下,回过身来,却是沈归辞似笑非笑的面容。
“沈归辞,别来无恙”他道,停下脚步,双眸中锋芒毕露,寒气逼人。